“姑娘才是好俊的功夫。”吳國斜睨了衛姝一眼,易容後的臉做此表情,越發醜得令人難以下眼。

衛姝這一回倒是沒嫌棄他,直視了他數息,忽地問道:“你是怎麼進出帥府的?”

這問題她已經想了許久了。

左帥府一向守備森嚴,雖然書九、鉞八五等山莊高手都不在,可若要無聲無息地進出府邸,難度仍舊極高。

那些帥府侍衛手底下還是有些真章的,尋常江湖人等如葉飛之流,想要躲過他們的視線,幾無可能。可吳國一介書生,連葉飛的身手都不具備,他又是怎麼做到進出自如且還躲過了侍衛的巡視的?

吳國並沒去看衛姝,只將兩眼緊盯著幾個藉助屋宇建築潛近的追兵,驀地扣動了扳機。

“咔噠”,岑寂的夜色中,扳機扣合聲分外清脆,可槍口處卻並沒有迸射出火光。

啞彈。

十發彈,三發啞,且以他的手感,鉛彈滑出槍鏜時,已不及最初時順暢。

這不僅是鉛彈的問題,亦是槍管的問題。

“貴,還不好用。”吳國彷彿輕笑般地嘆了口氣,十指飛動。

“譁啷”數聲,這昂貴的鐵器在他手中重又變得散碎,他隨隨便便地往牆外丟了幾個部件,就像已經忘記了這東西值八百兩。

在衛姝近乎震驚的視線中,他將剩餘的部件裝進一隻布袋裡,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回罷。”

他倒也有自知之明,並不曾從牆頭一躍而下,想必是知曉就憑他這身板兒,跳下牆的姿勢必定不大美觀。

衛姝聞言,腳底下動了動,帷幕後的明眸卻不由自主朝牆外睇去,心下竟生出了幾分不捨。

那火彈槍一看便知是罕物,若是揀起來重新拼好,拿到黑市上少說也能值回百把兩,分潤到每個人的身上,怎麼也得有個幾分銀,省儉些花著,兩三個月的嚼用便也有了。

然而,這念頭也只能在心尖上打個轉罷了,卻是萬不能當真那樣做的,一則她大梁女皇自重身份,斷不會做那等丟人的事兒;二則,吳國這看似豪闊的舉動,想必也有其用意。

“回哪兒?”衛姝探手抓向吳國的衣帶,低聲問道。

少女的音線帶著幾分悶氣,吳國的視線也恰好掃向天邊。

新月如鉤,掩映於幾片閒雲之後,一如耳畔清冷卻又模糊的語聲。

“金氈巷。”吳國的心情似乎很不錯,語聲帶笑。

衛姝眼神一凝。

雖然隔著帷幕,吳國卻也像是能夠覺出這一眼中的意味,坦然地道:“等到了地方,姑娘方才的那個問題,便可自解。”

衛姝抿了抿唇,將那一聲冷笑也給抿了回去。

忙活了半個下晌帶小半宿,總算這廝舍得交代清楚一件事了,真是難為這位芥塵先生,竟容得朕從你這嘴裡摳出幾句實話來。

衛姝縱身提步,一路腹誹,一路將吳國拎到了金氈巷,到得巷口時,遠遠便已能瞧見左帥府派出的巡夜衛隊了。

“踏青節兇殺案”發生後,白霜城的宵禁提前了足有一個時辰,一應貴族府邸也盡皆加強守衛,兩帥更是從軍營抽調士卒,在幾個重要的地點輪班值守。

這其中,值守布祿什府邸一帶的乃是老營軍士,那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忠心耿耿,比他的私衛還要聽話;而莽泰府呼叫的,則是由莽泰親自操練的新營兵卒。

這些兵士與普通侍衛不同,那都是上過戰場,打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身上殺氣極重,警覺性也很高。

衛姝身邊帶著個累贅,並不敢過於靠近,才一瞥見巡夜小隊露頭,她便立時提溜著吳國伏身於牆角陰影處,摒住了呼吸。

吳國也不說話,只輕輕一扯她的衣袖,朝稍遠處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