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皓月當空。
“那藥,真的是補藥嗎?”
金緗對鏡理著雲小曇的長髮,輕聲問道。
銅鏡裡照出來的人影模模糊糊。
臉似乎也變了形。
來了這麼多天,她還是不習慣。
“不是,那是絕育藥。”雲小曇指尖捋過長髮至耳後,漫不經心地回答。
金緗的手一僵。
“你……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嗎?”
語氣裡,道不盡的憐惜與不忍。
雲小曇笑了。
“善堂那麼多孩子要養呢……總有一兩個稱心如意的,當成自己生的也未嘗不可。”
“最重要的是,我還可以免受生育之苦……”
雲小曇扭頭戲謔地看著他。
“難不成……你要與我生孩子不成?聽你的語氣……好像是奪了你的孩子似的。”
金緗朝她的臉靠近,近得可以看清彼此眼睛的倒影。
少年般的容顏,風華正茂。
貓眼瞳眸裡跳動著一簇火苗,不停搖曳著。
“妻主這是說的什麼話?”金緗的手搭上她的肩,小心捏著,“我想要個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嗎?萬一哪天你不要我了,好歹我還有個孩子傍身,在這院裡便有我一席之地。”
他湊到她耳邊,用了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響:“隔牆有耳,或許那風大人真找到了什麼線索,今天都聽到牆角了。”
金緗的手法很好,按摩得她很舒服。
雲小曇強忍著捨不得,一手拉開兩人的距離用渣男的口吻疲憊道:“今兒累了,早些歇著吧。”
金緗失落地嘆了口氣:“妻主是不是厭倦了?”
“沒有,乖乖睡覺。”
“好……吧。”
兩人一人一床被子,背對而眠。
雲小曇望著窗臺外透過來的目光,隱隱聽到輕輕的風聲小去。
一時睡不著了。
有個自己的孩子?
雲小曇聽到都害怕。
在這個什麼都落後的地方,女子生產就是過鬼門關。
九死一生。
開十指的痛她想象不到,可賭命的滋味,她嘗過。
所以……
這絕育藥吃了就吃了唄。
真女人從不後悔。
翌日,崽崽們如常過來練習用筆和算術,這幾天來,來的崽崽們竟沒有一個選擇放棄。
哪怕身體不舒服,也要跑來。
對他們來說,毛筆很稀奇。
紙張也稀奇。
墨汁也稀奇。
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在玩,不一會兒臉上身上都沾上了墨塊。
愛惜衣裳的崽崽也被蹭了點,立馬急哭了。
旁邊的崽崽們圍上去哄。
哄好了之後,崽崽們也收斂了許多。
學著雲小曇教他們的,開始練習。
來客就是在這個時候造訪的。
來人穿著一身低調的常服,可細看便能瞧出衣服的料子比城中成衣鋪裡最好的布料都要好。
腳上是一雙官靴,走起路來聲音很小,步子輕快卻又沉穩。
看清那張臉,雲小曇正要行禮,對方就擺了擺手。
“不必,雲氏善堂的事……我早有耳聞,今天還是第一次來,沒想過短短半個月,已經有這麼多孩子了。”
南王目光逡巡了一圈,在金緗的身上頓了一下才挪開。
金緗面色冷峻嚴肅了起來,嚴正以待,就好像她曾經見到了大上司一樣。
崽崽們也好奇地看著南王。
從他身後不遠處跟著的帶兵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