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景公企圖對雲小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他說,他操勞半生,殫精竭慮,都是為了百姓的一口糧。
從日升忙到日暮,甚至夏日夜裡還頂著蚊蟲叮咬,去地裡抓青蛙。
雲小曇捂嘴吃驚:“您老研究半生,都不知道青蛙是益蟲而非害蟲嗎?”
殷景公也大驚:“青蛙不是害蟲?”
而後他來回踱了數步,仍舊不敢相信,色厲內荏道:“你個小輩子沒讀過書,也沒下過田,哪裡懂這些?”
雲小曇笑了。
這殷景公不會固執己見地直接斥責自己,可見他並非老固執,是個能聽進去良言的人。
換作旁人,只會覺得你這小娘子沒讀過書,胡說八道,挑戰他的權威。
“青蛙吃蟲子,才能減少蟲害,怎麼說人家是害蟲呢?”雲小曇提議道,“不妨我們做個實驗?”
“實驗?”
“抓一些青蛙,飛蟲,取幾簇稻苗用小缸養之,待把它們放在封閉的房間內,窗戶選紗窗可透光,看幾日過後,那飛蟲有無減少,稻苗有無被啃食就知道了。”
雲小曇頓了頓,繼續說。
“但飛蟲的繁殖速度也很快,看不出減少的話,可以取一組對照,將同樣多的飛蟲和差不多的稻苗放在另一間佈置一樣的房裡,兩相對比,就可以得出結論。”
其實還可以簡單些,她用積分從系統商城裡面兌換玻璃容器,只需把兩組實驗品放進去,放在一處對比,更加直觀。
不過她在殷景公面前拿出玻璃容器,可不像沈婉那樣好忽悠過去。
就像之前的蒸餾器。
沈婉可以說是琉璃。
因為事實上,她也沒見過琉璃,只聽過相關的描述便給對應上了。
哪怕沈婉說出去,也不會引起過多的注意。
殷景公是不同的,他活了半生,見識不少,說不準他也見過真正的琉璃。
他見到玻璃,難免會惹出旁的事端。
問到來歷,她也沒法含糊過去。
“青蛙幼時漆黑,因食綠者而變,食之美味,身有食髓之蟲害,需以熟透除之。”
殷景公悠悠念道,面露狐疑。
“難不成古書記載的也有假?”
“你說的那實驗現下也沒法求證,老夫要如何信你?”
雲小曇倒了杯熱水,放在殷景公面前,抬眸淺笑:“那古書記載得沒錯,不過青蛙食的是蟲,身上或多或少還帶了些寄生蟲,想要吃青蛙,就必須把它完全煮熟才可以殺死寄生蟲。”
她知曉殷景公對寄生蟲所知不多,於是便又與他科普了一番。
殷景公已信了一分,但這一分不足以讓他冒險。
他唉嘆一聲。
“你說的倒也解釋得通,不過這事關黎民溫飽……”殷景公摸了摸發燙的杯壁,又縮了回來,“老夫看……你還是將人都還回來吧,不然……今年收成不好,也怪不得老夫將實情如實上稟。”
雲小曇心底罵了句“老匹夫”,他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她也沒指望她憑三言兩語就可以讓殷景公改變他以往的認知。
他若有心,到了時候自會去驗證。
她只需要在這個時候埋下種子而已。
畢竟……南國要是缺糧,她的崽崽們也得受餓。
要麼去他國高價購糧運糧,不過饑荒都來了,太容易遭人惦記,容易惹禍端。
要麼帶著善堂的崽崽遠走他鄉,可這世道並不太平,正如蔣原和小鈴鐺他們的經歷來說,這一路上也是難之又難。
所以,南國最好還是富足一些。
“人不是我逼迫來的,又何來什麼還與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