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孫女用骨頭湯給您熬一些小米粥,再加上薯蕷丁,怎麼樣?”昨日李郎上山砍柴帶回來薯蕷,說是下山的時候在山澗裡邊發現的,挖了回來給婆婆補身子哩。

這李郎,便是吳家贅婿啦。他名喚李蒼,說是他出生時家門口的蒼耳子長的甚旺。

“小娃子的戶籍,你去上了沒有?這孫女婿啊真是好的沒的說,跟你阿公一個樣,家裡家外一把手,咱家柴火都堆的比牆還高了。”老太有點焦急,大概是知道自己身體不太好,又怕這個小妮子不聽話,每日孫女婿出門了她總要揪著孫女的耳朵叨叨。

“婆婆,還沒呢,等到週歲宴席了我們再去,再去吧。”小云兒有些心虛。

為啥子呢?按理說現下這情況,李郎是贅婿,這三個孩兒肯定是跟著老吳家姓了。這婆婆也不知怎地,自從意外有了小兒子,婆婆私下裡經常說要給老三冠李姓。

婆婆說李郎是吳家的恩人,當年還沒有小云兒的時候,心下里還是難受的,想想自己無人送終,就此斷後。

說不難受那都是假的,給外人看的,私底下一直給自己舔傷口呢。

“婆婆當年吶,也曾孕育了一男兒。四十歲那年意外懷上一胎,不知是不是年齡太大了,胎兒不足,生下來便夭折了。”老婆婆邊說邊抹去眼角的淚水。不論歲月遊走了多少,傷心事總是在心間纏綿的,那孩子的離去也是她一輩子的痛。

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想要努力追逐自己不曾擁有的。

“當時你公公可不樂意了,生怕我出事。可到那個年紀,不是一碗打胎藥能解決的事情了,再說我內心裡也十分雀躍,也想拼一拼,興許呢······”

“後來啊,雖然期盼變成了失望。但是擁有過,也是一種幸福!孩子呀,等你到了婆婆這個年紀就懂了。”

“村裡的老人說會算命的人都有點三弊五缺,在我懷上那一年,老頭突然變得能掐會算。十里八村但凡有病重之人,都會來問一句,能留住嗎?老頭如果回答說留意哪幾個日子,便是要準備後事了。但凡老頭拿出老菸葉捲起來吸上就沒事兒。”

老太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小云兒驚呼:“啊!婆婆,小時睡覺總是聽公公說夢話:別跑,快快停住,饒你不打!”

“那是小老頭兒在幫下面辦事呢。”老太淺笑著回答。

說起來,老頭已經離開十年了,是時候去找老頭嘮嗑嘮嗑了。如今家裡邊又添了小曾孫,哎喲,不得了,我得去跟他顯擺顯擺。

晌午,吃罷香粥,老太便嚷嚷著要抱抱不滿週歲的小曾孫,並一再叮囑雲兒冠姓之事。

小孫子正扶著曾祖母的椅子站在旁邊。老太伸出手摸摸他頭髮,摸摸耳朵,再拍拍小肩膀。

“長大後要似你爹這樣兒有責任擔當咧。”

傍晚,大孫子跟大孫女下學回來給老太太展示著一天學習的課業。看著熱鬧的一家子,老太覺得這輩子值了,她搖搖頭說要睡覺去。大孫子跟大孫女趕忙過來攙扶,聲聲關切。

這一夜,老太夢見夭折的孩子投胎變作了上門的李蒼,他換了一種方式來到了兩老的身邊。輾轉間老太醒來已淚流滿面……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曾祖母曾祖母,曬太陽嘍,太陽出來啦。”大孫女每天早上起來便會來到老太房間伺候她起身,年紀大了,有人照顧著能輕鬆不少。

“咦?曾祖母今日怎的不應聲了?”大孫女走到床邊一看,只見曾祖母滿頭大汗,好似沉浸在夢中,她趕忙去叫孃親。

“阿孃阿孃,曾祖母病了,你跟阿爹快過來看看。”小云兒兩口子趕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往老太房間跑去。

只見,老太沉浸在夢魘中,額頭滾燙,鬢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