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驚霜反握住他的手腕,笑吟吟道:“既然有一線生機,我為何不抓住。”

“生便是煉獄,遭其蹉跎故人為何執著?”他僵硬的面部有些疑惑,亂糟糟的頭髮無法直視他的眼神。

傅驚霜鬆開他的手“家仇未報,不得安息。更何況故人也說了,活著便是煉獄,苦遭蹉跎的又何止某一人?得天下供奉,某隻要活著一日便必定以身為這亂世開太平。”

“故人總有自已的一套道理。”突兀的咕嚕聲響起,男人消瘦的身體往地上一躺。“我餓了,故人可以同以往一樣給我吃住的地方嗎。”

“自然。”傅驚霜帶著男人回了自已的別院,最深處的院子。並吩咐下人準備了一些吃食。男人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彷彿幾天沒吃飯似的。

府衙

守一穿過忙碌著的人潮,看到不少身挑扁擔的長工正在修建土牆。他拉過一個長工,問他。“你可有看到一個姑娘?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

那長工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是說秋荷姑娘吧?她方才還在這的,不然你去找蒲大人問問?”那長工見他穿著面貌皆不似大周人也與他不多言。

“多謝”。守一謝過長工後,急忙向攪拌泥漿的位置走去。他找到正束著袖子剷土的謝殊,詢問秋荷的去向。

謝殊擦了擦汗回憶起來,告訴他,秋荷剛才跟著沈凌雲去了府衙。

守一心中一緊,他對沈凌雲太過了解了,立刻轉身朝府衙跑去。

謝殊看著他火急火燎的離去,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當守一到達那裡時,看到秋荷身穿斗笠側靠在柱子上疲累的睡著了,手中卻緊緊的抓著那一本賬目冊子。卻並未見到沈凌雲,他鬆了口氣。

只見她圓潤的臉頰與髮絲皆帶著些許泥土,這會已經幹了巴在髮絲上。眼眶下也有著顯而易見的青灰。

聽到有聲音在耳旁走動,睡了有一會的秋荷警醒過來。卻只看到幫忙分發食物和水給災民們的守一。

秋荷看到守一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她也彆扭著不明白為什麼自已的心情會如此變換。

守一看到秋荷醒了,向秋荷走去,關切地問她最近是否安好。

秋荷看著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微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已沒事。又驚覺自已這彷彿進泥潭中打滾的模樣,感慨,“這可真是……。”

守一笑著在她身旁坐下:“你為何不戴我送你的簪子?”

“太貴重了,況且………。”秋荷心中糾結如何告訴他,送女子髮簪的意思。最終她咬咬牙還是決定如實告知,安好。避免守一往日在隨便送人。“髮簪是送心悅女子的物件兒,你送我,於禮不合。”

“我知道,所以只送給你。”守一神色坦然,“我雖是外邦人,可我是從小在大周長大的。”

他曾想過無數次會與她告知心意的場景了卻不想是今日這情形。事實上從他離開時他便一直在想,如何與她說。

於是在他好聲好氣多次告知是傅驚霜他們將軍,你的故友找你。那位毒師在反覆逃跑時便毫不猶豫將人綁了。他只想快點趕回來見她,可見了面卻又不知說些什麼。

這下輪到秋荷說不出一句話了,她有些錯愕,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她一點也沒感覺到?“可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是更好嗎,我想常常見到你。”守一揉了揉自已捲翹的頭髮,深邃的眼眸亮晶晶的,如果不是略有些泛紅的耳尖,秋荷簡直要將人當成浪蕩子。“我心悅於你,所以我會一直等。”守一說完也不好意思了,一頭扎進人堆中跟著忙碌去了。

秋荷的心跳卻仿若鼓跳如雷,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