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洞。
如同即將被掩埋的墳墓般的巖洞。
塵土、震盪、落石、哀嚎,滿是死亡的壓抑。
虞瓷在爆炸前最後看到的一幕場景,是虞劭和姜應許同時向她撲來。
虞瓷額頭被碎石砸到,鮮血流了滿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死沒死,但她又能感受到來自額頭的痛。
坍塌還在持續,周遭環境一片漆黑,虞瓷猜想自己應該是被埋在哪了。
額頭的血,流的有些多,虞瓷沒有刻意去止血,她的意識開始朦朧泛散。
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四歲時,媽媽最後一次抱著她笑,眼睛卻在流淚。
忽而,由無數面零碎的鏡子拼湊成完整畫面,是姜應許溫柔的笑,可他笑得很難過。
她好像只會讓他們更難過。
模模糊糊間,她忽然又想起虞劭的話,他說她想保護姜應許。
真的是這樣嗎?
不是的,她只是覺得姜應許好溫暖,令她想不斷地靠近,卻又抗拒靠近。
她只靠欺騙和謊言,就輕而易舉換取了姜應許所有的偏心和縱容、包括他的生命。
怎麼能這麼容易呢?她想不通。
濃濃的倦意,襲上心頭,虞瓷已經無法思考,她甚至能感覺到,身上的傷正在持續透支著她的生命力。
她想閉上眼,她真的太累了,一覺長眠再也不醒來,也挺好的,不用想這麼複雜的東西了。
虞瓷陷入了昏迷,但未徹底失去意識,她本能地喊出了一個名字,藏在心底裡的那個名字。
“應許……”
“……應許”
……
一遍遍,無意識,而本能。
…………
輕靈縹緲,出口便彷彿如煙霧般隨時消散的嗓音,太渺小,太微弱,讓人以為是出現了幻聽。
姜應許傷勢很嚴重,喉嚨不停地冒出血來,只有輕輕一呼吸,五臟六腑感覺被攪碎了一般發出劇烈的痛。
但他在哀嚎聲、餘震聲中,捕捉到了熟悉的聲音在喊他的名字。
像以前一樣,開心了不開心了,叫他應許學長、應許哥哥,認真嚴肅時,會喊他應許。
姜應許重重睜開了眼睛,滾燙的眼淚不停滑落。
他知道,大機率是他在絕望中產生了幻聽,但只要有一絲機會,他也不願放棄。
那麼喜歡她,那麼想帶她回家,那麼想和她在一起……怎麼能放棄。
我怎麼能放棄呢!
我不可以放棄!!!
姜應許費力地爬了起來,哪怕動彈一下、掙扎一下,就有一口血噴出來。
但他沒有半點遲疑,憑著感覺,往感覺她在的那個方向爬去。
…………
微弱而熟悉的嗓音,入心臟、入肺腑、入骨髓。
微弱的呼喚聲不僅呼喚醒了姜應許,也喚醒了虞劭。
他滿身是血,躺在濃黑的如同墓碑的石塊下。
他處於漫長而混沌的昏迷中,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晶瑩不停地從眼角滾落。
他並不是沒有能力移開身上的石塊,但他沒有動,一直就這麼躺著,靜靜地躺著聽著。
聽他從十六歲就深深在意著的心愛的女孩,一聲聲呢喃囈語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他睜著眼睛,看著黑洞洞如同深淵般的虛空。
他想,她又說謊了。
她其實不想和他一起死,不,哪怕是死,她也不想和他死一起。
十六歲那年,那個會為他哭,求他不要死,願意用鮮血喂他,求他活下去的女孩,根本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她的囈語呢喃,給了另一個男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