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又步伐匆匆，趕往下一個生與死較量的戰場。
護士早已經認出了聞池是誰。
但這個關頭，稍微有點同理心的人，都不會歡呼著求合照之類的。
護士反而對聞池愈發同情，想要抬手攙扶他，被聞池禮貌拒絕。
“我自己來。”
護士點點頭：
“你可以先用我的手機。”
“好……好。”
聞池搜尋起記憶中家人的號碼。
他以為自己平時不會記這些，可是手指已經先於大腦開始自覺挪動，飛快敲下一行數字，撥出去——
“嗯。”
聽筒那頭是個有些冷淡滄桑的男聲，聞池很熟悉。
他幾乎是在聽到的瞬間，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哽咽著喊：
“爸……爸！”
“聞池？”
聞煜的聲音驟然緊繃，
“發生什麼事了！”
聞池抹著眼淚，像個無助的孩子：
“大哥出車禍了，醫生說他、說他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爸，大哥要怎麼辦？你救救他！”
聞煜哽住良久，才強撐著回了句：
“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聞池慢慢忍住淚意，報出地址。
隨後聞煜掛掉了電話。
把手機還回去時，聞池已經收起眼淚，還記得道謝：
“我、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哥哥？”
他茫然無措得像個小孩子。
護士於心不忍地看著聞池通紅的眼睛：
“接下來病人要送到ICU觀察一段時間，暫時不允許家屬探望，最多能隔著玻璃看兩眼。”
“挺好的……挺好的……”
聞池僵硬地點點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護士便親自引著聞池到了ICU玻璃窗外，讓他看到了躺在雪白病床上、面色卻比床單更白的初硯。
初硯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管子，氣息微弱到近無，要不是連線的監護儀時刻監視他的生命體徵，聞池幾乎以為大哥已經……
可惜，聞池沒能看多久，就被護士帶著離開ICU區域。
護士說自己還有其他事要忙。
聞池點點頭，再次道謝，讓對方不必擔心。
看著他崩潰之餘仍然維持著禮貌，護士想到網上那些有關他的負面新聞：
“你把帽子戴上吧，這裡的人很多。”
聞池順著護士手指的方向，看到手裡抓著許久的鴨舌帽，恍然地哦了聲。
他將帽子重新戴上，道別護士，在走廊長椅坐下。
然後……
然後要做什麼，他也不知道。
只能茫然地等待著。
與此同時。
聞煜接到訊息後，已經迅速動作起來——
聯絡國內最頂級的醫生團隊，以及找到梅奧診所的教授會診，將訊息第一時間通知給父母還有遠在海外的女兒，調查車禍相關情況……
一個個有條不紊的指令由他親自下達，持續進行中。
他看起來好像很冷靜、很理智。
唯有那雙遍佈紅血絲的眼睛，依稀能窺見真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