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力可真好啊,就是記憶力沒用對地方,該記的東西半點都不記,不該記的東西倒是記的清清楚楚。
“你說話呀。”遲遲沒聽到沈嘉喻的回答,溫淼又用手肘搗了搗他,再問一遍,“是不是?”
沈嘉喻嘆氣:“是。”
“那你嘆什麼氣呀?”溫淼以一種看熊孩子的眼神看著他,也想跟著他嘆氣。
“沈嘉喻,我發現你可真難伺候啊。你讓我喊你爸爸,我不喊,你不高興,我喊了,你還是不高興,你到底是想讓我喊,還是不喊?”
“……”
這是喊不喊爸爸的問題嗎?
沈嘉喻發現她總聽不出來他話裡的重點。
“能不能給孩子指條明路啊?”溫淼依舊是完全沒聽出重點地感嘆著,“我忽然發現,我對你脾氣可真好啊,我這輩子的耐心都用到你身上了,要是河馬敢這麼事兒逼,我就——”
溫淼的這句話還沒說完,旁邊車道上忽然橫插了輛車過來,司機師傅一個激靈猛打了個轉向,緊跟著又是一個急剎車。
隨著一聲刺耳的“吱呀”,溫淼“啊”了一聲,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面的椅背上栽去。
下一秒,手腕被人用力地一扯。
溫淼身子歪了個方向,一頭撞在了沈嘉喻的鎖骨上,口中的那聲“啊”瞬間變成了慘烈許多的“嘶——”,鎖骨處的面板本就薄,沈嘉喻又瘦,額頭磕到骨頭上,疼得要命。
溫淼被撞得七葷八素,總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看到了她已經去世了好些年的太爺爺。
她喃喃一聲:“哇,眼前好多小星星,真亮。”
沈嘉喻:“……?”
什麼小星星?
司機師傅已經穩住了車子,非常暴脾氣地降下車窗,探頭出去,操著一口流利的方言罵道:“我日你個仙人闆闆喲!啷個龜孫兒躥得那麼快,急著去投胎撒?!”
橫插一槓的那位師傅同樣從車窗裡探出腦袋來,用江州方言回了句:“儂剛灑?”
“日喲,你說個錘子撒?”
“灑?”
“……”
語言不通,兩位司機師傅雞同鴨講了半天,最後同時用普通話說了一句“害,真晦氣”,然後又同時收回了腦袋來,繼續開車上路。
一場干戈在各自方言的作用下成功化成了玉帛。
溫淼還在數著自己人生的走馬燈,沈嘉喻稍稍用力把她拉了起來,垂眸看見了她泛紅的眼尾:“眼睛怎麼紅了?”
溫淼揉著額頭悶悶地道:“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