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淼愣了愣,看著他彎下腰去。

沈嘉喻的個子高,平時跟她說話時,她都得仰著腦袋看他,很少會有這種居高臨下的視角。

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樣,但能清晰看到少年低垂下去的濃密睫羽,有路燈的光影輕輕墜落在上面,好像在他長睫末端染了一層晦暗而柔軟的光。

溫淼歪了歪頭,若有所思地低眼瞧著他。

沈嘉喻總說她穿得少,其實他穿得也不多,乍暖還寒的初春時節裡,他衛衣外面就套了件白牛仔外套,也是薄的。

裡面衛衣的領子還開得挺寬鬆,領口露出了兩道漂亮又纖細的鎖骨。

溫淼低著頭看了他兩秒鐘,忽然開口問了一句:“沈嘉喻,你對每個女孩子都這麼好嗎?”

說這話的時候,溫淼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是被誰拎著領口拎過來的,也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才在心裡吐槽完眼前這人活該單身。

“每個?”沈嘉喻頭也沒抬,單膝半蹲著,伸出去的手指輕輕勾住她深紫色的襪邊兒往下拉了拉,一邊藉著路燈投射而來的光影朝她腳腕上看去,一邊回著溫淼的話。

“寶貝兒,注意用詞。”

腳腕上是很明顯的一處紅腫,還隱隱泛著點青色,小姑娘的面板薄,膚色又白,所以這道紅痕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面板上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沈嘉喻微微皺起了眉心。

溫淼倒是表現得不疼不癢的,顯然是壓根就沒把這道扭傷當回事兒,只是將手撐在大腿兩側,手心抵著長椅的椅面,往前傾了傾身,看著沈嘉喻問:“我用詞怎麼了?”

沈嘉喻慢條斯理:“不嚴謹。”

溫淼虛心請教:“怎麼不嚴謹了?”

“每個。”沈嘉喻終於抬起了頭來,視線上移落到了她的臉上,稍稍點明瞭一下重點,“你先告訴我,這個‘每個’是從哪兒來的?”

溫淼眨了眨眼:“啊。”

沈嘉喻又說:“我不記得我認識這麼多女生吧?”

“……”

啊,仔細想想,好像也是。

起碼在溫淼的記憶裡,還真沒見過他跟女生混在一起。

沈嘉喻的朋友好像都是男的,酒吧裡的調酒師和服務生也是男的,就連常在酒吧的那些駐唱歌手都是清一水的雄性。

想到這裡,溫淼覺得自己似乎問得不太那麼恰當,於是決定臨時補救一下:“我就是這麼隨口一說,你也就這麼隨便一聽好了。”

後面還跟著一句。

溫淼本來是不想說後邊那句的,但沒忍住,頓了半秒鐘之後,還是張口加上了:“這真不怪我會這樣問,主要是你給我的感覺像是那種廣撒網,多捕魚的海王。”

說完,她瞄了一眼沈嘉喻的臉,又分外肯定地點了下頭——嗯,海王。

莫名被扣上“海王”帽子的沈嘉喻:“……?”

海什麼?

海王???

這個詞並不新鮮,沈嘉喻之前經常聽人這樣評價陳舟——“海王中的霸王”,簡稱“海霸王”。但這詞出現在他身上,還真是非常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