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離開潁川,前往趙國都城安豐。

父王當年在安豐曾藏下了一批人手,等我找到他們時,已是永平二十二年了.”

說這些話時,他的神情又變得有些飄忽,仿若重回到了當年的趙國:“便是在那一年,我在安豐城中無意中查到了隱堂的下落。

彼時的我,極於渴望得到助力,遂冒險與隱堂接觸.”

他語聲微頓,面色在這一刻轉作了沉冷:“我沒想到的是,那隱堂中人狡詐陰險,皆不堪與謀。

所幸我始終不曾言明真實身份,又手握實力,隱堂才不能拿我如何。

前後在隱堂呆了兩年,我便又脫出隱堂,重回安豐.”

“五十里埔那一局,原來由此而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暫時截斷了莫不離的講述。

他怔了怔,卻見桓子澄正冷眼看著他,面色如冰。

他淡笑了一聲,頷首道:“都督大人一猜即中。

五十里埔那一局,的確是我專為桓十三娘準備的.”

他的語氣出奇地平靜,面色亦較此前淡然:“我這個人,向來心胸不寬。

我之所以去國離鄉,正是拜桓氏所賜。

所以我總想著,當年我行過的那些路、遇見的那些事,桓家人的,理應也照樣來一回.”

桓子澄未說話,然身上的氣息卻在這一瞬變得極為肅殺。

秦素遙遙地看著莫不離,從未有一刻如此刻這般,覺出了此人之偏狹陰鷙。

當年在隱堂時,想來莫不離是很吃了些苦頭的,而他前世今生都要把秦素送往隱堂,其目的也不言而喻。

而在明瞭這一切之後,曾在秦素心底鼓譟著的那些情緒,盡皆平定。

這本就是不同立場、敵我兩方的生死對決,無所謂對錯,更無所謂善惡。

一如前世莫不離將她一路算計至死,這一世的秦素,也將莫不離一步步逼上了絕路。

沒有誰是無辜的。

此刻站在這裡的每個人,皆是雙手沾血、九死一生拼殺過來的,其目的,也只是為了活下去。

“公主在想什麼?”

莫不離的語聲驟然響起,彷彿還帶著幾許好奇。

秦素斂住思緒,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本宮在想,皇叔還能這樣笑上多久.”

莫不離先是一怔,旋即便真的笑了起來,復又挑了挑眉:“公主對秦家的事情就不好奇麼?”

“自是好奇的.”

秦素介面說道,神情泰然:“若皇叔願說,本宮亦不會拂了皇叔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