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之後。

雲千絕信步上前,與雲秋蟬相對而立。

雲秋蟬面容平靜,雲千絕卻是微微一笑,道:“雖然古今流變有異,傳承次第未必相同,但是以當前而論,你我卻是同姓本家,這也算是一場緣分。”

雲秋蟬搖了搖頭,卻並未領情:“修道人世系譜錄,與常人不同。五代之前,你我是否依舊都是雲姓,那也難說。”

雲千絕笑道:“合在當時,便是緣分。”

觀戰眾人中,束玉白微一皺眉。

盈法宗元掌門、越衡宗梁月笙真君等人,面目一動,都是心中有數。

哪怕是歸無咎傳下書信,言道“各遂本心”,但是雲秋蟬的舉動,暗合天心人意,處於一方大棋局之中,這是確定無疑的。

所謂各騁其意,未必就是盡力一戰的意思;如果當事人覺得留有分寸是更好的選擇,那當然也可以這麼做。

在諸位真君預估之中,出場的四人,束玉白是“左”,江海是“中”,寧素塵、雲千絕是“右”。

從第一戰的結果來看,江海也確實是不偏不倚。

一方面,他的確是盡了全力,並未留手;但幻劍之道後續依舊有無限精微變化,在實戰鬥招中可以立下數之不盡的陷阱,未必沒有長局取勝的可能;但是江海卻並沒有糾纏下去。

現在看來,不出意料,雲千絕明顯有示好之意。

倏忽之間,二人已然交手!

雲千絕向前推出一掌。

但這一掌卻並非直線向前,而是略微向上,構成一個弧度之後,再勐然一落!

越衡宗真傳道場的空間幽影,勐地顫抖起來,呈現出極強烈的濃縮之意,幾乎立刻就要破碎。

寧中流真君、梁月笙真君都是微微一怔,旋即彈指一道清光,激射於道場南北的兩道石柱樞紐,方才令這“道場”重新歸於穩定!

在雲秋蟬的頭頂上方,驀然浮現出一個巨大水泡,以一個看似並不快速的速度落了下來。

但所有人心中又浮現出一個念頭,無論雲秋蟬如何挪動,遁速再快,這個“水泡”始終都會在她頭頂的正上方,直至勢不可擋的落下!

寧素塵、江海都是眉目微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束玉白原本略有不滿,但此刻忽然神態驚訝,同樣也陷入了苦思之中。

諸位真君,連同盈法宗掌門元鷹、辰陽蒲方輿、以及端木臨、海平河等人在內,一個個都露出極難索解的神色。

隨著九宗的交流愈深,最重要的是同時代達到“圓滿境界”的人物愈多,各自的瞭解也在加深。

以圓滿境界為限,臻至此境界之人,在本宗道術中由元嬰入近道之後,都會有微妙變化,附加增益。

以江海為例,他所得的“幻劍”一道,所得收益就是那“動靜無止、虛實變化”第一次動用必不落空,幾不能被擊中;而且第一次動用此法乃是隨著蘊養已久、積蓄充盈的神意隨勢而發,對本人幾乎沒有消耗可言。

而盈法宗“日夜二經”在近道境之後的變化,又有不同。

雖然都是一日僅限一次、號稱“破限”的一擊,但是那超越極限之後的反噬,卻從無序變為有序,化作一種明見規律、可以掌控的狀態。

換言之,哪怕是“破限之一擊”也可以做到以日為階、漸次累加。從“一日一夜僅限一次”,到“二日二夜”,“三日三夜”,最終直到“七日七夜”。

數百年前,諸如席樂榮“天鉞”、御孤乘“殤拳”似乎同樣屬於破限一擊的行列,似乎令盈法宗道術優勢不再明顯。但是繼續發展下去,此等由圓滿之上境界強行領悟的“破限法”超越極限後對於本身的反噬始終處於混沌無序的狀態,終究不能直達真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