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們在人海中追逐,羊角辮一上一下的在風雪裡晃動,嘴裡咿咿呀呀的喊著模糊不清的話。

“趕走年獸!”

路邊有很多賣孔明燈的,排了一長條。

白蘞揪了個小販,問:

“老伯,這燈是幹什麼用的?”

“姑娘是第一次來江州吧。”

老伯看她穿著矜貴特異,又對此事不知曉,便猜出她是外地人。

“我們江州每年春節晚上都會放孔明燈祈福啊。這是千百年的傳統了。 ”

老伯挑了隻最小巧可愛的,指了指燈面。

“您可以題字寫下願望,保準一寫一個準兒。”

白蘞思索片刻,摸了摸鼻子,指著角落說:

“那行。您幫我把這個留著,我晚上來買。”

老伯看了看角落裡已經蒙塵的燈。

這燈奇大無比,得有半個白蘞那麼高。燈面上畫著一條長龍,雄壯威武,直衝青雲。燈紙早已泛黃,青龍顏色卻不見半分暗淡。

往年這種燈賣的是最少的。這一款很久沒有再做過了,這盞燈是上一批剩下來的最後一盞了。

上一批熱賣的時候,已經是十年前了。

十年前的江州才是盛況啊。人人都心有猛虎,滿懷抱負,如今江州文弱,偏居一隅,安於現狀,早失了那份雄心壯志,買燈也僅挑小巧秀美的買。

時代更迭,市場不再了。

老伯順了順花白的鬍子,不懂一小姑娘怎麼會喜歡這麼舊破過時的款式。

“小姑娘,這燈可不適合你啊。”

老伯轉過褶皺叢生的臉龐,早已不見小姑娘的人影。

白蘞走後不久,又一位面若冰霜的姑娘看上了這盞燈。老伯信守承諾地搖搖頭,示意有人預定了。

小狐狸揹著手哼著小曲,一路遛著竹瀝。

她透過水洩不通的人流,瞧見一大群人圍在一座硃紅色酒樓跟前。

這是江州最繁華,人流量最大的地帶。紅色酒樓高聳入雲,直插雲霄,在低矮的群房中鶴立雞群,算是江州最高的建築了。

竹瀝一向不喜人多,人少點倒還好。

剛剛那點人就夠讓他皺眉頭了,這會兒看了眼酒樓,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恨不得遁地逃走。

他距離人群三五丈遠,呆站在寒風中,面上陰晴不定。

白蘞卻是個愛看熱鬧的主兒。

她一頭栽了進去,擠進去後卻只看見一身身肥肉膩子,半點不見那張俊秀的臉。

她被濃烈的脂粉香水味燻得暈頭轉向,一時找不著東南西北。

白蘞也不知道自已是怎麼出來的,可能是被洶湧的人流擠出來的吧。她抓緊時間猛吸幾口新鮮空氣,一把抓過竹瀝的袖子,又一頭扎進了人堆裡。

竹瀝只覺得面前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一時竟喘不過氣來,任由白蘞拉著自已橫衝直撞。他腦子一暈,後悔帶白蘞下山了。

不過小狐狸東跑西鑽的本領確實厲害,要說沒打過幾年游擊戰他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