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麼呆站著,也沒敲門。
好巧不巧,門把手轉動,門開了。
來人逆著光,半張臉沉溺在陰影裡,冬日光線暗,屋裡沒點燈。
他披了件黑色大氅,頭髮隨意披散著,顯得尊榮矜貴,盛氣凌人。竹瀝眉宇間透著股寒氣,似乎沾上了冰冷的寒霜,捂不熱散不開。
白蘞很少見到竹瀝這副打扮,他平日裡大多時候都是頂著一張溫潤如玉、和顏悅色的貴氣公子哥的臉到處“招搖撞騙”,很少有這樣張揚冷冽的打扮。
竹瀝本打算去找關子穆商量下山事宜,沒想到一出門就撞見了他魂牽夢繞、日思夜想的人。
兩人一時竟都呆在原地,無人開口。
白蘞盯著人看了許久,竹瀝只覺得渾身不自在,那股火燒的感覺又要燃起來了。
他不知如何開口,乾巴巴的說了句:“進來坐會兒?”
外面挺凍人的,白蘞這身子骨經不起凍,雖然他屋裡也沒見得暖和多少。
“嗯。”
白蘞點點頭,邁步進了屋,竹瀝順手將門帶上,點了盞小燈在桌上。
屋子裡頓時明亮起來,白蘞看清了全貌。
屋裡簡直可以算的上“一貧如洗”。這都深冬臘月了,竹瀝仍蓋著薄薄的毯子,連棉被都沒有一床,榻上墊著一層薄褥子坐上去都膈應得慌。
屋裡沒設火盆,唯一值點錢的可能就是他身上那件大氅和桌上那些雕刻的小玩意兒了。
竹瀝藉著微弱的燈光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眼角那顆小痣幽幽散發著光芒。
竹瀝受不了這樣的時刻,不管經歷多少次他都覺得勾人心魂。
他彆扭的轉過頭,移開視線。
“怎麼不生火盆?不冷嗎?”
竹瀝囤起來的那點兒炭火都墊進燒烤那天用光了,哪還來的炭火生火。
他身子骨硬朗,夏日裡耐暑冬日裡抗凍,即使是在往年冬日也不怎麼生火,自已早已習慣了刺骨寒涼。
竹瀝不語,白蘞卻猜了個七七八八。
小狐狸此時又心疼又愧疚又氣惱。
她面上藏不住喜怒哀樂,這點小心思全讓竹瀝瞧了去。
某人此時正偷著樂呢。
“還有這被子,大冬天怎麼不換棉被呢?”
“睡不慣厚棉被,夜裡容易不踏實。”
厚棉被竹瀝倒是有幾床,只不過他向來不用。
他年少時身世坎坷,環境艱苦,早已習慣了風餐露宿,夜不能寐的日子。剛來武當第一次睡厚棉被時還很開心,沒想到好不容易睡一次好覺夜裡竟做起了可怕的噩夢。不論他嘗試多少次,只要夢裡睡得死,總會變著法子做不同的噩夢。
長此以往,他乾脆拿掉了厚棉被,褥子也是不適合睡覺的薄薄一層,磕的生疼。這種環境下他每次睡覺都只能睡熟個七八分,半夢半醒的反而不容易做夢了。
用竹瀝自已的話來說就是山豬吃不了細糠,自已沒那個享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