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竹瀝敏銳的捕捉到異樣,試探著問道。
白蘞搖了搖頭,不願透露。
“辛苦你們了,你們也幾天沒睡過好覺。”
司空穹才洗漱過,換了套乾淨衣服,面色也好了很多。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幾人都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
“沒事,你也別太累著自已。”
白蘞輕輕安撫。
司空穹把關子穆看的格外重要,甚至超過他自已。
與其說是擔心關子穆,其實白蘞更擔心司空穹。
他一腔孤勇熱血,不達目的不回頭。他將關子穆奉為珍寶,又怎麼會看得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關子穆在長此以往與病魔打交道的時光裡或許早就料到了結局,可是司空穹沒有。
他司空穹才是真正放不下的人。
夜色寂靜,黑夜織成了一張大網,重重的壓在少年的肩頭。
“有酒嗎?”
司空穹忽然說。
白蘞愣了愣,就見竹瀝從後院提了一罈出來了。
“埋了有好些年了,今個兒咱喝了。”
竹瀝一邊說著,一邊捏了三隻小碟子,給每隻都盛的滿滿的。
這酒他埋了五六年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喝。
就這種東西,要得和朋友一起喝。光喝還不行,得有愁悶藉著酒勁兒說出來。
有酒,有知已,有心裡話。
今兒剛好合適。
司空穹率先捏起一隻碟子,一口乾了。
他言行如一,一直都像大漠裡的孤狼,危險卻又孤單。
隨著一杯烈酒下肚,萎靡的孤狼振作了起來,他重新燃燒起骨子裡那份桀驁,跌跌撞撞的奔向無邊草原。
劍眉高高挑起,司空穹眼底又燃起了星星。
劍眉星目。
他又給自已盛了一杯。
竹瀝敲了敲碗延,隔著小桌對白蘞做著口型:你能喝嗎?
白蘞這會兒還沒緩過來,乏的很。
她耷拉著腦袋,上下晃了晃。
不能信,這人都快倒了!
竹瀝心道不好,捏了碟子與白蘞擠坐在一張長凳上。
“過去點兒。”
竹瀝指了指白蘞旁邊空著的大片位置,他這會兒半個屁股還露在外面呢。
白蘞累的沒工夫鬥嘴,乖乖的騰了些地方。
她趴在桌上枕著下巴,看司空穹接連喝下三大碗烈酒。
這一碗喝完,他終於放下小碟。
碟底與桌面相撞,發出沉悶的響動。
“痛快啊!太痛快了!”
“痛快的叫人想說些心裡話。”
他望著那濃重的夜色,神情恍惚,思緒飄遠。
“有什麼事兒別憋著,咱們出不了主意,也能聽著。三個人難過好過你一個人憋屈。”
竹瀝看出司空穹壓抑的很,這會兒要發作了。
只是這安慰的話總覺得怪怪的。
白蘞轉過下巴瞪著竹瀝,心道真不會安慰人。
“這些本都是塵封已久的事了,我沒再跟別人提過。”
司空穹像是回想起了很久遠的事,眯著眼睛說道。
“但今天我想說說…”
關子穆收回思緒,看向了手裡的酒碟。
那裡頭還盛著半碗烈酒,亮亮的,可以藉著月光看到他的倒影,他明亮的眼睛。
“我出生的時候雖然是盛世,但家裡還是養不活我。”
司空穹想起了沉寂很久的往事,他將那蒙塵的外殼剝去,內部的痛苦再度展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