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空氣格外清新,煊安城裡還能看見一道若隱若現的彩虹。
城郊小院的採光不是很好,陽光因為院落周圍樹林的遮擋只漏出一絲流進中庭之中。
一陣木板晃動的聲音響起,鍾離愔正坐在那道微光下洗滌衣裳,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或許是有些晃眼的緣故,她微微蜷著沾著清水的右拳遮在額前。
儘管司徒錫和輕語都不讓她親自洗衣,可她說閒著也是無聊,便堅持讓輕語提著木桶去溪邊為她打水來。
一陣春風吹過,如飛鳥般輕輕銜起石桌上的紙張,宣紙在空中幾度翻滾,最終墜落在鍾離愔的腳邊。
起來慵整纖纖手,鍾離愔稍稍在蔽膝上擦去手上的清水,然後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張,好奇地望向上面的字跡:
“正單衣試酒,悵客裡、光陰虛擲。願春暫留,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跡。”
“為問花何在,夜來風雨。”
“夜來風雨,葬……還未完成嗎?”紙上的詞句到了此處便戛然而止了,宣紙上只留下幾個小小的墨點,看上去像是詞人沒了靈感,正在措辭一般。
不過,真是驚人的才華。
再次吟誦了一遍紙上這半闕詩詞,鍾離愔眼中有莫名的神采,她知書達禮,自小也是打內心裡愛讀書的,她雖已二九年華,嫁做人婦,但說到底也剛剛脫去少女的頭銜不久。
多愁善感的女子大多喜愛絕美的詩詞,鍾離愔也是這樣,只是她自己在填詩作詞方面似乎沒有特別的天賦,因此便更加憧憬那些個才華橫溢的才女了。
早上的時候,司徒錫只是在院中小坐了一會兒,沒想到筆墨揮動之下,就誕生了這樣的佳作,雖然說只寫了一半。
說起來,相公之前是怎麼樣一個人呢?在召國又是位怎樣的皇子呢?
思緒到了這裡,鍾離愔忽地有些神傷,自己算是幸運的,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她對司徒錫有了初步的認識,可是這樣安寧的生活還有多久呢?鍾離愔不得而知。
“小姐,奴婢把這木桶添得太滿,有些沉了,害的一路上灑了不少。”
見到輕語雙手吃力地提著水桶進來,鍾離愔趕忙快速地拾起地面散落的紙張,將它們整理整齊後放置在桌上用硯臺壓住,轉而快步來到輕語身前一同提著,輕笑道:
“誰叫你貪心呢。”
……
煊安城,玉盤街,清酒食肆。
“老張頭,今日果真不營業?”食肆的店門是關閉的,堂廳裡此時也就只有司徒錫一位客人。
“郎君,凡事要傾注心血全力,這是您說的,春食會開幕在即,老拙也打算和小女在會前研製一兩碟新菜出來。”一位身形有些肥胖的中年人坐在司徒錫對面,正笑眯眯的,他自稱老拙,可年紀卻並不大。
這間食肆是幾日前司徒錫路過時發現的,他那日外出閒逛,回屋路上嗅到了一絲濃郁的香味,順著味道便尋到了這食肆中來。
玉盤街是煊安城比較有名的小吃街,但開在這裡的多是些中小型店鋪,煊安有名的餐飲和娛樂“企業”都開在樂珍路上,但那些個兒酒樓背後多少都有些達官貴人在支援著。
春食會是兩日後即將舉行的一個活動,由官府牽頭,眾多商家參與,旨在挑選出這個春天內煊安城最為優秀的一些吃食。
取得名次者不僅會獲得銀錢獎賞,還能得到一些額外的恩惠,例如可以到玉盤街擺攤,亦或是在春食會結束前可以准許這些商家採用一些平日裡禁止的營銷手段。
楚國對於商人的管制十分嚴格,就算是折扣、飢餓營銷這些常見的手段都有詳細的限制,更不要提關撲之類。
“其實你完全可以像周圍那些店家一樣,去尋那什麼張秀才的,他與你同姓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