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走上前,指腹撫摸著姜瑤的鬢邊用力揉搓了幾分,搓起了鬢邊的麵皮,卻沒見什麼痕跡。

反倒是鄭翩有些反應,輕輕哼了一聲,腦袋轉了個向,胳膊搓了搓臉。

謝韞在鄭翩動腦袋之前收回試探的手,然後凝視著趴在桌上的人。

他先前探過姜瑤確實是本人,本來疑心此時有人套了姜瑤的皮潛入府中。但卻也沒有人|皮|面|具,這人依然是姜瑤,謝韞蹙眉,萬分不解。

夜越發深了,已然子時,姜瑤依然不見醒,謝韞俯身抄過姜瑤膝彎,將人抱回了霜居。

謝韞將人放上床後掖緊了被角,便關門離去,迎著月光走回一樓,卻發現案臺上這摞書好像有所不同,不是他的書,興許是姜瑤買的。

不知買了些什麼書。

謝韞將硯臺放到一旁,提著燈抱著書走向湖心亭。

謝韞從上往下一本一本地翻看了一番,卻發現不過是些斷章取義的內容,從各處摘抄拼湊而成的次等書,潦草地翻看了一遍,興趣大無,心想姜瑤一直看的就是這些,也難怪說入霜居如臨仙境。

他思及至此不免失笑。

目光看向最後兩本,這兩本書封面卻不太一樣,謝韞翻開後頓時語塞。

入眼的並不是文人墨客的筆鋒武器,而是一幅幅清晰易懂的畫。

這是六略三十八種中他唯一未曾收納的書,方技略之房中。

這孩子……

私下裡竟也看這種書,畢竟血氣方剛,和旁人倒是沒什麼區別。

這一本謝韞倒是一頁一頁翻到了盡頭,神情看不出如何,無知無覺罷了,但這書的內容……不堪入目,情節更是沒有綱常倫理。

露骨的畫旁附有豔詞。

“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裙。

含笑帷幌裡,舉體蘭蕙香。”

這算靦腆的。

第八頁才真是不堪入目,寫道:”回眸入抱總合情,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湧。”

若是自己作詞,謝韞或許高看一眼,但詞也是摘抄的,毫無價值。

比起他那些堂弟給他看的,畫技倒是略好,畫面更精細些。

最後一本,謝韞看了上面一本,再看這一本的封面已經猜到了是同類書。

謝韞一直崇尚有始有終。

於是也翻開了,但這一本讓他語塞之外,多了驚奇。

翻至最後一頁,書上大大地寫著“龍陽好”三字,謝韞揉著眉心,回憶著書篇上交疊的人影,煩躁之情浮現眼間。

雖說京都盛行男風乃是因他而起,但他也是頭一次知曉斷袖原來是這番歡愛的。心裡有一種受教了的感覺,倒覺得比上一本好些。

他應該聽符思的話,不要半夜看書的。

謝韞將書按序放回,又將那硯臺壓了上去。

謝韞回屋後,酒意看書已看得盡數消去,甚至贈了他三分清明,翻來覆去至後夜才緩緩入睡。

鄭翩已經將霜居里外打掃了一遍仍然沒有謝韞起床的訊息,或許昨日真的喝多了。

他一杯就倒,沒嚐到酒什麼味呢,也沒嚐到一粒花生米,一大早餓得前胸貼後背,還好屋子裡正好有些不知誰送來的糕點。如此丟了大臉,一晚渾渾噩噩,哪知他們喝了多少?

這日正是休沐,否則謝韞也不會喝酒了。謝韞一向是最有成算的,不會誤事。

鄭翩暗暗吐槽:姜瑤酒量真差。

他又反駁自己:人家才十七歲。

他又吐槽:我十七歲也是三大壇不帶眨眼的。

最終只能哀嘆一聲慘兮兮,隨手拿了一本書櫃裡的書心不在焉地翻著。

那日喝過酒後,又是許久未見謝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