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多了個深揖到底的人,身上穿著國子監統一的裝束,脅下挾著書本,很慌亂的樣子。
“怎麼這麼不小心?”
看見他慌成這樣,她倒是把吐到嘴邊的責備嚥下去了。她的鞋子被踩掉了跟。
“對不住,在下,在下給您穿上可成?”
聽到她說話,他更慌了,不敢抬頭,卻是隻顧著把頭垂到更低。
殷昭倒覺得好笑。不敢看她,倒是敢幫她穿鞋子?虧得她的道德標準跟這個世界不在一個範疇,否則的話因著他這句話,幾個耳光只怕都已經上了他的臉了。
她比了個手勢讓侍衛們退下去,自己彎腳把鞋穿起來。
一低頭,看到他書上的署名,顧盛宗。
“你姓顧?”
她問。
顧盛宗微驚,抬起頭來,看到她的容顏,臉頰驀地紅了。垂眸道:“回姑娘的話,在下正是姓顧,家住麒麟坊。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聲音挺好聽的,長的也很端正,怎麼膽子這麼小?
麒麟坊一帶住著好幾戶勳貴,姓顧的只有魯國公府。看他衣飾雖然是制式,但鞋履做工卻極之講究,定然不是尋常人家出身了。
她忽然起了玩興,說道:“魯國公府家底不薄,你今日踩了我的鞋,若是就這麼白白放過你那我也太吃虧了。我聽說前面有家麵館做的面很不錯,你請我吃麵,我就饒了你。”
“慶記麵館?”
顧盛宗很快地說出所在。他點了點頭,但緊接著,眼底又露出絲遲疑。“慶記麵館的面委實有名,在下很願意答應姑娘的要求,不過,姑娘冰清玉潔,與在下同出同入,唯恐有損姑娘的閨譽。不如在下賠姑娘一雙鞋如何?”
“你這個人,真奇怪。口口聲聲說為了我的閨譽著想,又先是說要給我穿鞋,後又要送鞋於我,你說我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呢?”殷昭雙手背在身後,搖著頭說。
顧盛宗結結巴巴,陷入了窘境。
這個人看起來,平日裡應該是極少與女孩子打交道。
殷昭看著他,越發覺得有趣。
不過大街上人來人往,她註定不能跟他多做糾纏。她說道:“你身上有多少錢,不如你把身上的錢全都給我,當做給我的賠償好了。”
他雙眼亮起來,忙不迭地伸手解荷包,也不管有多少,一股腦兒倒在伸出手來的鵝黃手上。
“多謝姑娘。”
像是鬆了口氣似的。
殷昭看著鵝黃的手掌沉甸甸垂下,當中還夾著張小銀票,深知不能再逗下去了。
“好了,你走吧。”
銀子倒是也不必還回去,魯國公府又不是尋常人家,身為朝中一等公,不差這幾十兩銀子。若是還回去,倒容易使人誤會。
回了宮,殷昭便跟她的大太監魯慶打聽顧盛宗。
魯慶想了想,說道:“這顧盛宗,是魯國公府的世子。”
原來還是位世子。
棲霞殿裡都是她的人。她這一問,便立刻有人去關注顧盛宗。
沒兩日,她就從鵝黃口裡聽到他在國子監餓肚子的訊息。
這個傻子!
她當場就嘟囔出聲來。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傻子。
既然那是他在國子監一個月的膳銀,又怎麼隻字不說?他又傻又笨,必然是不會跟魯國公夫婦說他在大街上踩掉人家姑娘的鞋子,結果被人訛錢的事了。魯國公府家教甚嚴,魯國公夫人為怕兒子們在外亂來,在錢字上管兒子們又管得緊,他不說出因由來,他們怎麼會再給?
她讓鵝黃出宮,去國子監替他補交了膳銀。
她居然對這個傻子產生了莫明的興趣。
她又出宮了,故意在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