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禪院之前,我去了一趟寺廟後面的青梅林,雨滴打在綠葉之上,青翠的果子掛在綠葉之間,被雨水沖刷。
再過一段時間,梅子黃熟,用來做成梅醬,拿來燒排骨,很是酸甜開胃。
我撐傘站在林中聽了一會兒雨聲便打算回去了,走到半路的時候雨停了,雲層裡透出些細碎的陽光來。
禪院的門沒有關,瓦上殘留的雨水順著屋簷滴答——滴答——,我站在門外,看著廊下大哥抬手擦去小荷嘴角的糕點渣,眼角有溫柔笑意。
二哥拐走一個小蓮,對我的生活已經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或許因為本來就知道有一天小蓮會變成我的嫂嫂,心理上有了準備,所以即使不適應但也能慢慢接受。
我自小爹爹忙於公務不常在家,大哥二哥與我雖是兄妹但終究男女有別他倆又都有自已的事,孃親呢是一家的女主人需要掌管操持家中大小事務,所以從小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便只有小蓮和小荷。
孃親說過,女子長大後都是要嫁人的,從我定了親那時候起,我便知道,小蓮和小荷她們以後也是要嫁人,要離開我的。
但我想,那終究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即使小蓮現在已經嫁給了二哥,但好歹我身邊還有小荷,但沒想到,現在小荷竟也要留不住了。
若換作以前,我一定要跑去孃親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再分別買塊豆腐給大哥和二哥讓他們一起撞死。
可經歷了青時和虛空的事情,我覺得,兩個互相喜歡的人能夠在一起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回到家,我主動和孃親提起我看到大哥和小荷的事情。
孃親默了一瞬,晚飯後,將小荷叫去了正房。
我坐在几案前擺弄之前裴書中寄來的信件,大概一柱香後,小荷從正房回來,低著頭,臉上有淡淡紅暈。
我歪頭一笑打趣她,“日後我是不是就得改口叫你大嫂了?”
小荷低著頭不說話,臉上紅暈更深了。
我招手喚她過來,“怎麼樣,孃親定下日子沒有?”
小荷靠過來,倚坐在几案前,含羞點點頭。
“什麼時候?”
“下月十五。”
“下月十五……”我估算著日子,“是個好日子!到時候,你和大哥努努力,爭取在瓜果飄香的時候就把孩子懷上,啊。”
小荷臉紅得欲要滴血,“小姐……”
我抬手倒一杯茶水遞給她,“別叫我小姐了,以後就和小蓮一樣,改口叫我三妹吧。”
山林清幽涼爽,之前在青梅寺待了一整個五月都沒覺得氣溫有什麼太大變化,早晚時還得在外加一件春衣才不至於覺得太過涼爽。
沒想到一回到雲夢澤,竟已是炎炎六月天。
空氣燥熱,夜晚無眠。我趴在窗沿上吹著晚風,抬頭看月亮,月亮很大很圓,也很亮。
我想起一句詩: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裴書中離開的日子,二哥大哥接連姻緣圓滿,而我對裴書中的情感似乎也隨著這些分別的日子有了些微妙的改變。
腦海裡又不自覺回想起三年前我趴在牆頭初見他時的模樣。
一身紅衣,英姿卓絕。
我想,即使沒有命簿書寫,沒有命中註定的情劫,我也是會喜歡裴書中的。
從三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