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深沉,因為沒有點燈所以顯得很暗的軍營裡,顧懷小心地將混合好的火藥封裝好,放在了一邊。

一旁的王五儘量剋制自己不去看營帳角落那讓自己心驚肉跳的火藥堆成的小山,僵硬開口:

“王鴻那邊,已經去討了攻城的軍令,明日便要去西城門,還派了人來叮囑咱們別出錯。”

顧懷頭都沒抬:“還有呢?”

“李易那邊,已經支開了周圍看守計程車卒,只有他帶著人守著,”王五頓了頓,“只是和中軍大帳那邊隔得實在太遠,插不進去手。”

顧懷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從定下這個計劃開始,已經準備了幾天,讓王鴻派手底下的人去搜集原材料,讓細心的李易打進周邊看守計程車卒,方便到時候調開人好動手,讓大大咧咧的王五去和王鴻打交道,一切都只為了到時候能給起義軍來波狠的。

只可惜還是有美中不足,堆成小山的火藥沒辦法送進中軍大帳,王鴻找來的工匠也多多少少接觸了火藥的配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中軍大帳那邊別說顧懷三人了,就連王鴻也說不上話,就算是靠著和郭天王那點舊情求了攻城一面的差事,但要插手營防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顧懷一個人這些天怎麼也不可能配出這麼多火藥來,尋找工匠的事情也是他主動開的口,畢竟黑火藥這東西配方說起來簡單,七成硝兩成木炭一成硫磺,但實際配比起來還是過於費時費力,沒有工匠幫忙不可能達到計劃需要的量。

至於那些工匠們只要過手就能復刻出黑火藥的事情,他卻不怎麼在意了。

而且王鴻私底下肯定也是試驗過,才會放心去求攻城的任務。

只是明日就要攻城,就說明今晚是最後的準備時間了。

想到這裡,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拍了拍手上的炭粉,看向王五:

“那就開始吧。”

……

“縣尊何必以身犯險?”

“是啊,若論帶兵,閔縣令未必有兩位把總熟稔,不如穩居城上指揮便是...”

“戰場刀箭無眼,閔縣令若是有個閃失,這丘城豈不立刻就要失守?”

丘城緊閉的南城門後,佩刀持槍計程車卒們由兩位把總率領,稀稀疏疏地站在空地上,這一千七百餘人已經是丘城現在能湊出的所有作戰力量,實際上這些人出城後,丘城就真的成了個空架子...所以在聽到要出城作戰後,佇列裡的喧鬧聲怎麼也壓不下去。

而最前方正激烈爭吵的官吏們顯然不是在擔心士氣問題,而是在勸閔文閔縣令不要意氣用事。

是的,在夜襲的命令剛剛傳下去時,大多數人都知道這是丘城的拼死一搏了,但誰也沒想到的是,已經儼然成了丘城全城上下唯一主心骨的閔縣令竟然要親自帶兵。

就算是這一個月來閔縣令表現出了軍事上的天賦,可文官帶兵,多麼滑稽!

但很顯然閔縣令並不打算和他們多廢話,一面讓臨時縣丞帶人在喊殺聲後安撫城中百姓,一面讓面露尷尬留下守城的一位把總帶著青壯緊守城牆,等安排得差不多後,他才唾沫橫飛地衝後面嚷道:

“老子的盔甲大刀呢?趕快拿來!”

兩個上了年紀的家僕一個捧了鎖子甲,一個扛了把大刀越眾而出,閔縣令也不見外,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脫下官袍開始著甲,一邊笑道:

“科舉之前,本官也是習過武讀過兵書的,不然哪兒能把丘城守下來?你等有所不知,當初科考兩次未中,本官本打算第三次若再不中,便是要棄筆從戎的!如今不過是帶兵突襲一幫叛匪,何足道哉?”

這位大鬍子縣令取過家僕手裡的大刀翻身上馬,那刀怕不是有四十斤重,但他手腕一抖,那把沉重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