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化符,逆衝九霄。

隨著那滾滾雷霆之中的一道身形破碎,血肉消融,卻彷彿是繭中飛出了一道虛影。

伴隨著那一道道白幡與幡上垂落的無數道符紙,擊潰了一道道雷霆,直衝向了那空中低垂的鉛雲之中,鉛雲陷入了平靜,又劇烈的收縮,而後炸開。

一團鉛雲驟然被撕裂,然後向了四面八方潰散,一層一層,一圈圈,直退出了萬里之遙,視野之外。

而這萬里之地,則變得難以形容的陰暗,卻又空洞,隱約間,只彷彿有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了四面八方,霧氣之中,一道道符篆若隱若現,彷彿有聲音,以天空為界,來回迴盪。

“天不讓我活,我與天偕亡……”

“……”

四府七州,數十萬沉眠之中的百姓,都被這聲音驚動,臉上露出了前所未見的表情。

彷彿被人強行開啟腦袋,灌入了一些前所未有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

而同樣也在這一聲怒吼,在幾十萬百姓的夢裡迴盪之時,昌平王軍中,同樣也有無數人只覺頭皮一緊,某種難以想象的壓抑,籠罩在了心頭。

紛紛抬頭向了天空中看去,鉛雲已散,他們什麼也看不到,但偏偏就在那一片空洞裡,彷彿出現了什麼讓人心驚之物。

而如今的昌平王,正在宴請各方世族門閥的老爺,約定破此冗餘之後,便要以此為基,進軍明州,而後將明州、東平府城以及清府一帶,連成一片,作為這奪取天下的基本。

談笑之間,皆極有自信,卻冷不丁一股子陰風從外面吹了進來,帳內點著的幾十支蠟燭,便忽然同時燭火搖晃,然後噗的一聲滅掉。

整齊劃一,詭異至極。

彷彿有幾十只看不見的鬼,隨了那一陣陰風飄進了帳裡,然後對準了蠟燭,同時吹滅了似的。

滿堂說笑之聲,就此消失。

黑黝黝的帳裡,昌平王以及各路世家門閥家主,彼此對視,皆沒來由得心慌。

只覺迷迷濛濛之中,耳邊彷彿響起了無數人的痛罵,指責。

“有人使咒?”

這昌平王雖然是草頭王,卻也是江湖裡出身,見識極廣,一怔之後,便立時拍案而起。

怒喝道:“好大膽,此乃軍中,兵馬煞氣,可破萬法,誰敢使咒使到軍中來?”

這一瞬間,他甚至只覺荒唐可笑,立時便要點起兵馬,將那膽大包天敢使咒的人給抓來,又或是下令讓手下兵馬演武,靠著這軍中煞氣,使那使咒之人被反噬而死。

但是他有一萬個理由,不怕那使咒之人,偏偏自己越是這般大喊,越是覺得心裡發毛,莫名的恐懼了起來。

他努力瞪大了眼睛,想看清周圍的一切,卻越看越迷茫。

剛剛還與自己推杯換盞,說說笑笑的幕僚與世族老爺,那一張張臉都變得模糊了起來,最後卻變成了一張張鐵青而憤怒的泥腿子那粗糙的模樣。

紛紛指了自己的臉,破口大罵。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數不清的聲音同時鑽進了自己的耳朵,壓住了自己的魂,壓住了自己的身。

他越是被壓住,便越是害怕,聲音更用力,更是大聲的唾罵。

但他卻漸漸的,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越是使勁,自己的聲音便離自己越遠。

“昌平王……”

帳中,有人忽然飛跳了起來,聲音顫著大叫。

其他人也紛紛轉頭看去,直嚇得頭皮發麻,只見隨了那燭火熄滅,昌平王彷彿是一拍案几,便站了起來,伸出了手指在罵著什麼。

但是定睛看去,便見昌平王如今已經臉色鐵青,張大了嘴巴站在那裡,五官都有鮮血淌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