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刀還未碰到那人便被人擋下,但鍾離玄莫殺紅眼一般往門口殺去。
她一直向前,每次靠近又無奈後退。她一直盯著那人,那人也似乎一直看著她。如此反覆,遍體鱗傷的鐘離玄莫在腿不知道被劃破第幾次的時候跪倒了。
鍾離玄莫用劍撐著,費力地打量了四周,楚清河、花鈿、盈袖、玉桓、蒼寒還有……慕清羽,他們本該離開的,不該這樣冷冰冰地躺在這裡。
第一次,鍾離玄莫在眾人面前落了淚,第一次,讓敵人看見自已的無助,第一次,她覺得自已原來什麼都不是!
她本以為自已也將隨他們而去,可她脖頸上的刀遲遲沒有動作。
原本將她團團圍住計程車兵突然讓出了一條道,那人從馬上下來,戴著帷帽,手裡似乎拎著什麼東西。
待那人走近,在她面前蹲下,雙手幾乎顫抖地撫上她的臉頰。鍾離玄莫自嘲地笑了笑,“鍾離京華她不用叫你來的,你告訴她,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阿莫,疼不疼?”喬梓陌掀開帷帽,眼睛紅紅的。
鍾離玄莫推開他的手,看了眼他放在一旁的的東西,淡道:“疼,很疼!疼得讓我後悔與你,與鍾離家扯上關係,疼得讓我後悔生在這世上。你贏了,鍾離京華也贏了,自始至終,輸的都是我。”
喬梓陌如鯁在喉,想摸一摸她的頭,告訴她別難過,可是他大概再也沒有資格了。
他頹然道:“阿莫,對不起,我身不由已,若有來世,我……”
“喬梓陌,我鍾離玄莫與你,黃泉碧落,生生世世,永不相見。如違此誓,我世世為奴,永不翻身。”鍾離玄莫打斷了他的話,若是她能選擇,即便永不輪迴,她也不願再與這些人有任何牽扯。
“陌兒,你還等什麼!”
突兀的聲音響起,喬梓陌身體僵了僵,他握緊雙拳,沒有回頭。
事已至此,鍾離玄莫再也沒有力氣了,她費力地拽過喬梓陌手邊的東西,然後一跛一跛地走到慕清羽身邊。她笑了笑,然後那個笑便永遠停在了她臉上。
喬梓陌知道,他們的手不配染上鍾離玄莫的血,所以鍾離玄莫就那麼安靜地趴在慕清羽身前,就那樣安靜地離去,她是驕傲的,從來都是,她沒有輸過,從來都沒有。
不等喬梓陌反應,身邊的面具人一邊朝鐘離玄莫走去,一邊道:“等取下她的首級,我們便算是功成,現在……”
這話戛然而止,喬梓陌抽出插入面具人身體的刀,他狠道:“父親,你、你們都不該逼我的。”不該逼他和鍾離玄莫落入今日的境地,逼得他甚至沒有資格與鍾離玄莫互許來生。
面具人應聲倒地,一眾女兵看愣了,面具人是哪裡來的?和王君什麼關係?現在王君殺了他又是為什麼?
不等她們想明白,女公府的大門便被人關上,隨著喬梓陌一聲令下,女兵們至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隨後,喬梓陌把鍾離玄莫的屍身抱著離開了女公府,而盛極一時的女公府也湮滅在一場大火裡。
喬梓陌離開女公府後沒有回王宮,他把鍾離玄莫安葬在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梅林。
憶起往事,喬梓陌只覺似乎就在昨天,又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到他都有些想不起原來的他們是什麼模樣。
那年他懷著最美的心情接下了先王賜婚的御旨,可是鍾離玄莫年少成名時,他的父親李清卻親手毀了喬家。
李清原本是禹國的十八皇子,野心太大卻敵不過當朝太子。是以,李清便假死偷偷到了籬國。本想直接進宮,奈何陰差陽錯之下成了喬家的小相夫。
但李清最能做的就是忍,忍到後來一步步把自已的勢力培養起來,又一步步把喬梓陌送上王君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