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前院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劉宗推開側邊的耳房,屋裡漫岀一股黴味,灰塵很大,劉宗道:“此屋多年未住人,打掃下還是能住的。”馮巧兒四周看道:“此處已極好,稍打掃一下便乾淨了。”

劉宗拿來掃帚,巧兒把地和炕上都掃了;又把劉宗拿來的被褥鋪上,打算把她和劉宗的炕燒一下,一摸劉宗的炕她驚訝道:“你何時燒得炕?”劉宗上前摸道:“今早。”他便知道是杏花精烏盆等所為。他笑道:“昨一夜未睡,你先回屋歇著去吧。”

馮巧兒一走,杏花精便來了。她銀鈴般笑聲從門外傳來,劉宗見她推門而入道:“吾說了,以後不準汝再進我屋,你怎麼還來替我燒炕。”杏娘道:“吾不定時燒著,汝回來那能馬上暖和,你看外面這漫天大雪風像刀子似的。”

劉宗看著她,只見她仍穿一襲紗裙道:“汝是妖豈能感知人間冷暖?”杏娘道:“如何不感知——汝是不知吾那樹中一年四季皆暖。”她身上忽披上一件厚皮斗篷。她問:“剛才與你一同進來的小姑娘是誰?”劉宗道:“那是我案中當事人,她這段時間會在此住下,吾上工之時,煩請小娘子看覷。”杏娘道:“汝是讓吾保護她。”

劉宗把案情大概說了,杏娘道:“這劉海星真是個大淫蟲,這種人陽間法律辦不了他,由老孃弄死他。”劉宗道:“不可——人的歲數由天定,豈可亂來——那劉海星壽數福祿還在,你別逆天而來。”劉宗倒茶喝時,才發現茶也是溫的。他看向杏娘,杏娘笑道:“汝早飯未吃吧,吾去弄飯給你與巧兒吃。”說完岀門,到那廚房一看,她那侄女已在那生火做飯。

雪紛紛揚揚的,朔風緊起,彤雲密佈,大街上店鋪並無生意。米漿鋪一娘在櫃檯邊坐著,烏盆在後廚灶邊取暖,陳母看著他道:“汝是妖為何還如此怕冷?”烏盆道:“誰說妖不怕冷啦,你看那外面豬羊怕冷嗎?它們怕冷,我便怕冷。”陳母回屋拿了一件陳方棉衣讓他穿上道:“很合適。”烏盆笑道:“陳方都有吾高了。”陳母道:“方兒都快十四了,男子十五就成年,這身高矮了!”倆人在灶邊取暖燒水。

晌午時,那雪更大了,像雨線都看不清遠處,陳母倚在店門口看著,前面巷拐角處現出一個小身影,她定睛一看便知兒子回來,她匆忙上去接過他書箱道:

“先生,今日早下課了。”

陳方道:“天太冷了,學堂炭火不足便讓吾們早點回。”

陳母摟緊兒子。倆人進門,陳方見一娘坐在櫃檯後面發呆,他跑去抱著姐道:

“姐,你想甚呢?”

烏盆走岀道:“還能想誰?想你姐丈唄!”一娘看向他罵道:“胡說。”

陳母道:“這大風大雪的也沒甚生意,烏盆關門去。”烏盆正要卸門板時,劉宗闖了進來。

陳母大喜道:“劉宗,你有段時間沒來啦!”劉宗拍打身上雪花道:“衙門正忙。”劉母扯他坐下倒茶道:“汝和一娘生辰八字,我找人算過,年前日子好,就定臘月初八如何。”劉宗道:“大娘定了就好,一切由你定。”

烏盆笑道:“日子都定了還不改口。”劉宗道:“是,岳母大人。”陳母喜笑顏開。她去櫃檯拉一娘過來坐下道:“你倆談。”她推陳方烏盆回後廚坐著。劉宗看向一娘道:“你娘把婚期日子定在了臘月初八,你看如何?”一娘心不在焉道:“你們定就好。”劉宗看著她道:“汝有心事嗎?”一娘道:“沒有。”倆人相坐一會竟沒話可說。劉宗見日已暮便匆匆告辭。

是夜,一娘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想入睡卻心事重重,到二更之時才模模糊糊睡著:夢中她又回到竹峭洞,立在那竹林山腳外,往前看去真一正在那寒洞門口,一隻鹿正用頭輕輕牴觸他腿。她衝了過去立在他面前道:“師父。”他似乎沒看見她騎上鹿,那鹿往上一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