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小雨。
施妖推門走進高陽的房間,將她從北京特意為哥哥帶來的衣服輕輕地放到了床頭。高陽睡得很熟,施妖並沒有去叫醒他。
昨夜為了南京大局的細節,那頓飯整整拖了六個小時,早上五點多才散席。在席間高陽安排了所有人的工作,並對中途可能發生的變故做出了分析。早上六點,八人才分三撥找酒店入住。施妖跟高陽兩人一組來到了上海景福大酒店。
高陽現在寒病纏身,雖然天氣仍然悶熱異常,但他睡覺的時候總是要裹著被子。施妖輕輕地將被子向下拉了一點,露出高陽身上的那道長疤。
她想伸手過去摸下,但又擔心打擾了哥哥睡覺,於是只是看了看就將被子蓋好,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徐老弟,你在家也享了十幾年的清福了,這次為了老哥的忙,就再出一次江湖吧!”在另一家酒店當中,丁八爺做著跟施妖一樣的動作——拉開窗簾。
房間中還有兩個人,關嘯垂著雙手站在門邊,姿態乖巧異常。
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側靠在床頭,以沉默來回答丁八爺的問話。
“徐老弟?”丁八爺又招呼了一聲。
“八爺!現在手藝人滿地都是,何必用我這副老骨頭呢!”
丁八爺走到窗前坐下隨後笑道:“我這檔子事,天下除了你徐辨土老爺子外,無人能當!”
徐老頭長嘆了一聲,隨後將目光轉到了掛在門邊的菸袋上,還未等他起身,一旁的關嘯早已察觀明白,早早地將菸袋送到了徐老頭的手中。
“徐叔叔!您就幫幫我師父吧!”關嘯一邊給徐老頭點菸袋一邊說道。
徐老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在北京懷柔,有兩個手藝人,雖然不在八爺你的堂口下插香,但掛的都是崑崙山的牌子,都是按祖宗規矩辦事的高手,為首的一個姓胡,他與我還頗有交情,如果我說是盜門當家人想請,我想……”
還沒等徐老頭把話說完,丁八爺便搖頭道:“千門在北京插根已久,與當地的江湖人多少都有些交際,而且不在堂口我不放心!”
徐老頭想了一下又道:“湖南陳家的大小子手段也異常地高明,比我徐老頭強上百倍,八爺為何不喊他過來,他現在應該在堂口當中啊?”
丁八爺晃了晃腦袋苦笑道:“老弟就出山一次吧!晴丫頭與嘯兒都參與其中,如果老弟不出來幫忙,老哥恐怕真託不住了!”
徐老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將菸袋在床頭櫃上輕輕地磕了磕道:“好吧!但我封了鏟子多年,手上的準頭已經差了很多,你再多喊幾個人幫我!”丁八爺點頭道:“好!關嘯,下午就送你徐叔叔去南京。”
“師父,您呢?”關嘯問道。
丁八爺看著窗外道:“我要留在上海,如今八門匯聚,為的就是我盜門嘴中的肉,為師老了,老得幾乎忘記了江湖,這麼好的機會,我一定要與這些後輩們玩上一玩!”
施妖只在高陽的房間中坐了五分鐘就走了,她並沒有叫醒哥哥,她有她的事情要去辦。施妖剛走出房門,躺在床上的高陽便睜開了眼睛——原來他早醒了!
拿起手機撥通了沈舒原的電話。
“大姐,我要去辦點事情,過幾天回來再去看你!”
沈舒原並沒有在電話中說一些注意身體的話,只說了一個“好”字,隨後兩人都拿著電話陷入了沉默。
“回來的時候弟弟送份大禮給你!”高陽說罷結束通話了電話。
結束通話電話後,高陽掀起施妖為他掖緊的被子,下床走到窗前,細雨如線,貫穿天地。俯視著樓下為生活而忙碌的人群,高陽想起了師爺李文鹿的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不是為了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