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陽光穿過行道樹縫隙,照在金海有些紅通通的臉上。剛剛金海只是睡了一下,醒來時,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沒有一處舒服。

第一個感覺是冷。昨天淋了雨,後來穿著溼衣服在冷炕上睡的覺,雖然現在體溫已經把衣服烘乾了,但金海絲毫感受不到衣服的保暖功能。似乎面板變薄了,連一絲風都讓他覺得寒冷。金海不由的裹緊了衣裳。

第二個感覺是餓。昨天中午吃了一餐,酒喝了不少,菜沒吃多少。之後從昨晚到現在,你還粒米未進。昨晚是飢餓的最高峰,現在已經餓過勁了,但是沒有飢餓的感覺,只有飢餓的過頭的無力感。

第三個感覺是痠痛,今天凌晨稀裡糊塗的幫柯連仁拉房子玩,可能有點用力過猛。那時金海沒有啥感覺,現在緩過勁來了,覺得兩隻胳膊發麻,渾身痠疼。這讓金海分外懷念年輕時候的自己。

……

驢車一會兒平穩,一會兒顛簸,難得自主一回的老驢,走在自己喜歡的道路上,完全不顧躺在車上的金海。主人金海沒有察覺到老驢的恣意放縱,他一會兒夢,一會兒醒,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難受,他生病了。

“金兄!金兄!”

隱約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金海勉力睜開眼睛,見是張迷糊。張迷糊拉著驢,滿臉笑容,“金兄,小弟在此已經恭候多時了!”

卻原來昨天,金海給張迷糊老孃送禮品時,張迷糊喝多了,正躺在炕上睡覺。張迷糊,醒來得知金海來訪,自己沒見到這個新交的朋友面,有些遺憾。故此今天特地在大門口等金海,以期一會。一直等到中午,終於得見。

金海強打精神坐了起來,故作輕鬆打招呼,“哎呀,是你老兄!在這等我有事麼?”生病不想別人看出,這算不算死要面子。

張迷糊笑著回答,“自然有事!”

金海從驢車上蹭下來,問道:“啥事啊,兄弟?”

張迷糊一邊往院子裡牽驢,一邊笑:“當然是和好朋友一醉方休的大事了!”

金海可能從車上起來的急,有些頭暈目眩,他急忙拉住張迷糊,出語拒絕。“兄弟,我離家兩天了,家中有不少雜事還等我呢!再說現在才幾點啊,就喝酒。咱們改日再聚,行不?”

張迷糊不管金海拉扯,說道:“‘若為美酒故,萬事皆可拋’,何事有喝酒重要?仁兄離家兩日探親沒有雜事,怎麼到兄弟家喝頓酒就雜事纏身了?”

金海頭昏腦脹,一時無言,只得說實話:“我昨晚可能著了涼,現在難受得很,想要回家休息。兄弟,咱們改天再喝,行不?”

張迷糊以為金海推脫,笑著說道:“白酒一下肚,病菌不敢住。酒是感冒藥,喝了見療效。不管你啥病,我大女婿買的劍南春包治!”

得,金海徹底沒詞了!

稀裡糊塗的進屋,稀裡糊塗的上桌,稀裡糊塗的喝酒,稀裡糊塗的應答……真是一場糊塗酒,金海甚至不知道酒桌上幾個人。

酒過三巡又三巡,金海失去了知覺。

等金海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脫光了衣服,躺在被窩裡。他感覺嗓子眼如塞棉絮,乾渴異常,下意識的喊:“玉芬,給我倒點水!”

一隻柔軟的手臂扶起金海,一杯溫熱的水喝進了金海的口中,是甜的。

金海頭痛欲裂,皺著眉,扶著頭,說道:“玉芬,我頭疼!”

“二哥,你是發燒了頭疼!但是因為你喝了太多酒,現在不能吃藥,只能硬挺著!”

“我草!”是刁美麗的聲音,金海瞬間清醒。他想起來了,玉芬不在家。此時那隻柔軟的手臂還在扶著他,金海後背發涼,頭上冷汗下來了。

一把推開扶著他的人,罵道,“特麼的,刁美麗!玉芬不在家,你咋跑我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