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感覺到了壓力,從朱志國死了之後,他就感覺到了。
首先,是一家五個人的吃喝,吃的再差也需要糧食。五個人的一天三頓飯需要多少糧食?在沒有油水的年代,十斤糧食擋不住。一個月就是幾百斤,一年就是幾千斤。
但是總不能天天粗糧吧!大人可以,小孩子不行,小孩子需要營養,需要雞蛋,需要肉,總不能拿著孩子當豬喂。
其次,三個孩子的學費,老大民和二十二歲,上大二,每年學費四千元。老二農和,上高三,每年學費350元。老三香芝,上高一,每年學費350元。這僅僅是學費而已,還不算老大的生活費,老二老三的書本費,資料費。不敢細算,細算每一分錢都是艱難。
第三,是家庭的其他花銷。親戚你得走動吧,看望親戚你不能空手吧?遠親近鄰的婚喪嫁娶你得參加吧,參加就得隨禮吧?柴米油鹽醬醋茶得張羅吧?……
金海起早貪黑的地裡忙活,種出的糧食交完公糧後所剩不多,一年到頭往往入不敷出。無論金海有多勤懇,也無論玉芬有多節省,到年底剩的錢不夠一家老小換身新衣裳。金海體會到了男人的難!
有一天,香芝從學校裡哭著跑回來了,金海特別喜歡這個跟玉芬長的像的女兒,就過去問她怎麼了。
原來香芝的衣服太久沒有換新的,都已經糟了,今天輪到她值日,她幹活時稍一用力,後背就裂開了。同學們都笑話她。
香芝一邊把臉抹成拔絲蘋果,還一邊安慰金海:“爸,你不用擔心!我這衣服本來就是我爹在世時買的,太舊了。讓我媽補一補還能穿,你別太累了。”這哪裡是安慰啊,這是在金海脆弱的小心臟上捅刀子。跟“後爸”過日子,比不上“前爹”,金海不能忍。
其實,女孩子心細,對於金海的辛苦,香芝看到的最為真切,她是第一個改口叫爸的。
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下午,雨下如注,把天地之間變成了個大水箱,金海早早的拿著雨衣,踩著泥濘,到學校去接香芝放學。
香芝放學時看到在教室門口等待的金海,金海穿一件舊雨衣,一身的汙泥。
香芝不知為什麼,開口就叫了一聲“爸”,那是她第一次喊金海爸,但奇怪的是竟然那樣的自然而然,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好像本該如此。
而聽她叫“爸”的金海只是愣了愣神,就給香芝披上了雨衣。只是手上的動作有些顛三倒四,還把雨衣給香芝穿反了。
金海看著香芝衣服背上裂開的破洞,裡面若隱若現的是紅色線衣,紅色線衣上的竟然有個綠色的補丁。也不知玉芬給香芝補內衣時咋想的,視覺反差嗎?
金海感到了如山一般的壓力,壓得他難受至極,金海暗暗咬牙,“我必須得賺錢!必——須——賺——錢。”
金海不是沒做過生意,只是之前做了兩次生意,兩次都賠了,這個以後說。金海有了懼怕心理。
此時決定做生意賺錢,金海的心裡面沒底。但有時就是這樣,一件事本來你覺得很困難,但當你下定決心去做時,反而所有問題都有了解決辦法。
金海開始翻找他戰友給他寫的信,他記得有個戰友說過:“人參在南方很值錢。”
金海找到了,那個戰友叫林謙,在廣東某地當個公安,金海只有林謙的家庭住址,沒有他的電話號碼,金海嫌寫信太慢,就到縣裡面找戰友,問林謙的電話號碼。見了戰友一打聽,真就找到了林謙單位的電話號碼。
一個電話過去,林謙告訴金海,現在廣東有很大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了,人富起來就特別注重養生,人參是種花家最出名的補品,人參在廣東可是不便宜。不過人工栽培的就算了,有錢人不吃那個。值錢的是野生的人參。
金海問道:“那玩意能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