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塊。
這是他預支的薪水。
我捏著這筆錢,瞬間覺得更是沉甸甸,彷彿從未見過這麼多數目,或是從未見過這麼多的真心。
在這個真心潰爛的年代,我居然可以……
我何德何能認識一個王偉?
他雖不是天降霸總,不是以一人之力就排除千險萬難,可他會用盡他所有的精力替我排憂解難,為我消愁,並且陪在我身邊。
他比林峰還先趕來醫院,看著我抱著兒子在醫院上上下下穿梭來回。身子有點吃不消,就買了個便捷式嬰兒車過來。
他知道我一個人在醫院帶著兒子不方便購物,推測我應該沒多少日用品,也一併帶過來。
他把我需要的東西都一一悄無聲息的送到我身邊,不求回報。
可他並不是一個無由行慷慨之人,在村裡短暫的相處,他只是和我走得最近,和其他人也有來往。
但涉及到利益他都要共贏狀態。
比如我曾經看到一個老年人搭他的摩托車去鎮上,那個人說:“小偉,我在這兒站了好久沒等到摩托,你要去的話順帶捎我一程吧,我給他們多少錢就給你多少。”
他收了那個老人給的錢,其實也不多,就五塊錢。
那是他應得的,人生百態,不是看見老人搭車就一定不能收錢。
幫是一回事。
生活又是另外一碼事。
卻唯獨在我這兒他不問緣由,不問付出,更不問回報。
我眼裡噙著盈盈淚光,即便我再想控制,不想在他面前落淚,不想讓他給了錢還要額外擔心。
可七情六慾我控制不住,整個身體裡有溫情在加熱,它們行成肉眼不可見的水霧,往上漂浮,有的附著在血管內壁,有的卻順著管道直逼五官。
最終在眼裡匯聚形成眼淚。
他用指腹輕輕替我擦乾,他手上帶著薄繭,劃過時彷彿帶著電。
那粗糲的手指和我光滑的臉部面板碰觸,形成最鮮明對比,我眼角微微一顫。
拂開他的手。
“好端端的哭什麼?還不讓人給你擦了?”
他又霸道地給我擦,這次我沒揮開,只是當著他的面把這一疊錢先開啟。
隴錢的紙條被拆落,我從裡面抽出2000給他。
他眼裡掛著濃濃疑惑,目光深沉地鎖著我,搭在我腰間的那隻手也徒然收緊。
我眉倒豎,卻咬著唇止聲。
“這是什麼意思?”
他聲音又沉又啞,彷彿是在盤問獵物的獵人。
我依舊面不改色將自已的心聲說給他聽,還把2000塊錢往他手掌心使勁一按:“這筆錢你拿著,你在這兒找了活,又是預支的薪水,在哪兒都要錢,而且這也是你的錢。
你一個大男人手裡一分錢沒有還欠著老闆一筆,這不妥當。”
“我身上還有。”
“是嗎?”
他無聲盯著我,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似乎是身體下意識心虛的反應。他的目光深沉得叫人看著可怕,還帶著層層疊蕩的寒。
他的手再一次收緊。
“放回去。”
我依舊很堅持,光是從他剛剛這反應我就能猜測這是他所有的錢。
偏偏這傢伙傲,不願意在女人面前承認財盡兜空。
“我在你眼裡是個什麼特別狠心惡毒的女人嗎?”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
“我什麼都不覺得,這筆錢今天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王偉,無論作為什麼角色,我八你二,這已經是最極致的狀態,如果你不拿著這2000塊,那請你把你的一萬塊一併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