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看著王啟文與莫侍衛打得驚心動魄,又是崇拜又是擔憂。但是很快,陳溪的擔憂就佔據了上風。

王啟文的狠勁用完了,時間一拖長,他立馬處於劣勢,被經年習武的莫侍衛逼得是連連後退。

陳溪在一旁揪心地看著,見王啟文再退一步就要被地上突起的樹根絆倒,急忙說道:“啟文,小心!”

可陳溪終究是說晚了一步。

他的話音剛落,王啟文就被絆摔在了地上,就連手中的長劍都不小心甩了出去。

“哈哈哈哈……”見此,莫侍衛仰天大笑,說道:“王啟文,你就是這個命,認命吧!”

“慢!讓我在死之前,問最後一個問題。”王啟文不甘心地道。

“少廢話!”

莫侍衛才不吃這套,經歷了今晚的起起伏伏,他太清楚什麼叫做“夜長夢多”了。

聽到莫侍衛拒絕,王啟文並不意外,但是他並沒有就此閉嘴,而是邊退邊直接問道:“弋陽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背叛他?”

王啟文心存僥倖,萬一他說得某個字觸動了莫侍衛,莫侍衛哪怕是回他一句話,他也能多一分生機。

聞言,莫侍衛果然停頓一瞬,但是他並不準備回答王啟文的這個問題,只是惡狠狠地道:“等你下了地獄,或許你就會知道了!”

說完,莫侍衛高高舉起手中的佩劍,用上了十成的力氣,直把長劍當作砍刀,劈頭便朝王啟文砍下。

王啟文知道自己該跑,或者是敏捷地往旁邊滾上一圈,但是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這一刻,他的全身痠軟,是用力過度的後遺症。

於是,王啟文最終閉上了眼睛,他不想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害怕或企求,平白讓敵人笑話。

“噗——”

這是長劍沒入肉體的聲音,悶實卻又清響異常。尤其是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裡,這一聲簡直清晰無比。

王啟文的腦海中閃過很多個畫面,先是前世。

那時候她還小,四五歲的樣子,在夏日的狂風暴雨來臨之際,舉著把小叉屁顛屁顛地跟在爸爸後面,去摘蓮蓬。媽媽在家煮好了粥,炒好了小菜,等著父女倆回來吃晚飯。

前世的畫面一閃而過,這一世的畫面接二連三在腦海中出現。

大紅的蓋頭配著喜燭,新娘子指如削蔥,緊緊地絞在一起,像是害羞,又像是被逼無奈。

然後便是柳如眉第一次跪下求他的情景,她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楚楚動人。

再接著,是柳如眉第一次微笑,第一次撒嬌,第一次親他……

王啟文想著想著,在這樣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他竟然笑了,笑得純真爛漫,溫暖怡人。

仰面倒在地上,感受著臉上溫熱的血液蜿蜒而下,王啟文竟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直到這一刻,他、抑或是她,才真正的放開自己的心胸,酸甜苦辣也好,愛恨情仇也罷,終於,要與他一起變成一抷黃土了。

前世來自父母的失落和遺憾,今生對於柳如眉的歉疚與遺憾,王啟文笑笑,心想:雖然都不完美,但是至少可以畫上一個句號了。

“啟文!啟文!”陳溪扔掉手中鮮血淋漓的長劍,奔過來將王啟文的上半身摟進懷裡,道:“啟文,你撐住,我這就帶你回去!”

聽到陳溪焦急的呼喚,王啟文睜開厚重的眼皮,此時才發現莫侍衛竟然也躺在了地上,死得比他還透。

“陳溪你……”竟然動手殺人了。

不過這一切都太晚了,王啟文摸了摸臉上的鮮血,與陳溪道:“不用麻煩了,我就想在這裡。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從何而來,所以我也不糾結身歸之處。”

“不,啟文,你想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