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門口的紙人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紙糊的紅花轎,紅花轎瞅著輕飄飄的,隨著夜風來來回回的晃悠著。

斜飛而出屋簷上挑著的紙燈籠換成了更大的,裡面似乎放上了燭火,火苗一跳一跳的,更是平添幾分詭譎。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應景,門口負責迎客的小廝換上了一身古板的殯葬服,臉上用脂粉糊的刷白,腮幫子上又用胭脂抹了紅紅的兩坨高原紅,看上去除了詭異還是詭異。

蘇慕停在門口,再次問一句:“真要去?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雲喬揪著他的衣袖,就給他一個字:“去!”

這讓蘇慕想起來之前她瞎折騰那會兒,他問她:“錯了嗎?”

雲喬:“錯了。”

蘇慕:“還敢嗎?”

雲喬:“敢。”

“……”

侍郎府留著參加親宴的人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出於好奇而來的年輕人,雲喬看了一圈,沒有找到那位給她遞邀請函的國公府宋二小姐。

蘇慕知道她在找什麼,卻只當自己沒看見。

“王爺,那個宋家的小丫頭沒來嗎?”

蘇慕睜著眼睛說瞎話:“來的賓客都在這裡了,夫人沒找到?那應該就是沒來了。”

“誒?”雲喬有些疑惑,又問:“她不是說要來參加的嗎,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沒來?”

蘇慕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不知道,可能府中有事吧。”

他當然知道,他甚至還知道宋怡然現在在哪兒。

在皇宮。

——在幹什麼?

在陪太平長公主說話。

——為什麼呢?

因為是他把人弄進去的。

雲喬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自己的體溫有些涼,這……應該不是被嚇的吧?

蘇慕留意到了她的動作,側了側身子,擋在了她身後的風口處,低頭問她一聲:“很冷?”

雲喬眨了眨眼,搖搖頭道:“還好。”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講究,賓客席都是設在侍郎府前院的,如今入了夜,溫度自然就低了下來。

但這邊人多,她方才出府的時候特意多加了層衣服,也不算很冷,就是被風吹的臉有些發涼。

蘇慕微微俯下了身子,忽然抬手將掌心貼到了她的臉上。

雲喬愣了一下,仰起腦袋看他,蘇慕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漫不經心的看著前面。

嗯……

雖然他的這個動作很溫情,但云喬猶豫了一下,還是嘴快的開口道:“王爺,要不你把手拿開吧?你的手好像比我的臉還涼。”

“……”

蘇慕面無表情的鬆開了手。

氣氛莫名其妙的冷了下去,雲喬這次覺察出來了,好像是因為剛才自己的那句話。

她悄悄抬頭覷了一眼蘇慕,後者只是面無表情的負著手,往前面看著,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身子倒是一直沒動,就擋在她身後的風口處。

“咳咳……”雲喬清了清嗓子,小手拽上他的衣袖,“那個,你要不要坐下?”

蘇慕垂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不冷了?”

“啊……冷,但是可以忍忍。”雲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