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是個高大的胖子,肥嘟嘟的一張臉有點像電視劇中尋親那個可憐的肥貓,張著嘴睜著大大的貓眼看她,愣了很久才懶懶說,“還……還真沒開水了。”

再次拖著行李走上街的時候,鄭曉渝扭頭衝便利店裡的死肥貓瞪了幾眼,跺了跺腳繼續走。她不就從小力氣大吃得多一口氣吃了兩桶面還要一桶嗎,至於驚訝成那樣?

走在寬闊的街道上,鄭曉渝欲哭無淚。好幾次面試她都過了的,但那些男經理們不是色眯眯看著她,便是對她太過關切,讓她不得不胡思亂想徹夜未眠第二天起不來上班,也不敢去上班。

不是她太過自戀太謹慎了,而是高中時兼職洗碗的她,常被餐館老闆有意無意揩油。

她又想起了讓她做公關那變態,那變態可是直接伸手摸她屁股啊。她跺了跺腳。還好從小她幹活多力氣大,又正好踢中了那廝的褲襠跑得快,不然那個鬼地方,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出來。

那天,想起那變態地上直打滾的樣子,鄭曉渝笑了,但笑容持續幾秒後,她又不得不面對現實低頭看路。

在她笑的那幾秒,她完成了這樣一個壯舉:傻傻地笑著一下闖到了腳踏車道上。一輛正炫技向她駛來的山地腳踏車剎車不靈了匆忙拐道,從她身旁的人行道駛去。

人行道上正好有一對情侶站在一棵白玉蘭下“親熱解毒”,那輛山地車在快要撞上那對情侶的前一秒再次拐彎,直直地撞到了那棵白玉蘭上。

接著便是另一幅慘不忍睹的畫面:一個穿著緊身衣揹著個黑色小揹包的男人雙腿張成八字形騎在了那棵白玉蘭樹上,臉和褲襠都緊貼樹幹,然後掉下頭先落地。

鮮血緩緩流出,腥味散發在空氣裡,和著白玉蘭獨有的清香,匯成股奇怪的味道。

鄭曉渝不暈血,那天卻差點吐了出來。又一次走在路上了,她卻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又沒開車,這樣該不算是肇事逃逸吧?想著剛剛自己給119打電話的一幕,鄭曉渝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從兜裡掏出了破舊金屬殼手機,那是年初她生日的時候,母親在手機店給她買的,雖是個二手,但她一直很喜歡,只不過……鄭曉渝看著那手機,多少有些感傷。

她纖細的大拇指按到了關機鍵,“滴!”一聲之後,螢幕上掙扎出最後一抹白光。

拆開了後蓋和電池,鄭曉渝將SM卡取出,扔在人行道上,揣起手機拖著行李箱繼續緩緩走著。可剛走了幾步,她便停了下來,她回頭朝白玉蘭樹下的事發地看了看,隔著朦朧的霧氣,她沒看到救護車,她很確定,他甚至沒有動一下,她心裡有了一絲不安:“他該會沒事吧?”

鄭曉渝天生是個遠視眼,透過朦朧霧氣,大致還是能看清的。男人趴在地上絲毫未動,剛才白玉蘭下“親熱解毒”的那對情侶,已不再如她離開時那樣傻傻地站著,女的大概是怕血的緣故,離得遠遠的,男的則在那個紋絲不動的身體上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