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鵝毛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鳳京被妝點得銀裝素裹,好不美麗。刺骨的寒風毫不留情的刮過,人們瑟瑟發抖的裹緊棉衣,步履匆匆的往刑場趕去。
“皇上,時辰到了。”監斬官猶豫了一下後,躬身上前,對著面前一襲明黃龍袍的南風玄翌回稟。
南風玄翌眼神微閃,目光落到刑場中央那抹與天地合為一色的纖細身影,薄唇輕啟:“明瀟溪,你還有何話要說?”
跪坐在雪地中瑟瑟發抖的女子,聽到他清冷的話後,緩緩抬起頭,露出那張蒼白如鬼的醜顏,想要笑出聲,卻發現唇角無法扯到最大,乾裂的紅唇凍得發紫,微微顫抖:“無話…可說。”一個已經被他定性為通/敵/賣/國的皇后,還有什麼可解釋的?今日她被當眾處斬,明氏一族所有人流放邊疆,紅樓收入國庫,呵呵,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紅樓緣起於東翰,他卻堂而皇之的收入西祁,真是可笑啊……
若說唯一能夠讓她留戀的,怕是隻有她那一歲四個月的兒子,他應該會對他好的,是嗎?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南風玄翌即便再狠,也斷不會傷害自己唯一的血脈吧?
南風玄翌眸光平靜的看了她一眼,抬起右手,斬令毫不留情的丟出,隨著斬令清晰落地,刑場內外,突然一片寂靜,唯有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在嘩嘩的下著。
“斬!”良久之後,冰天雪地中傳來一聲毫無溫度的聲音,瞬間,刑場內外沸騰了…
直到這一刻,向來強大如斯的明瀟溪,眼淚滑下臉頰,終於要結束了嗎?抬眼望天,鵝毛般的雪花落入眼中,冰涼刺眼,很快與淚水融為一體。
成親五年,獨寵三年,餘下的兩年雖然過的艱辛,但她一直認為自己很幸福,真的很幸福,甚至也一度以為會就此快樂下去,卻沒想到,居然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扣上這麼一頂抄家滅族的罪名,通/敵/叛/國?好重的分量!他還真是看得起她,居然給她扣了這麼重的罪名。男人,果然是信不得的!尤其是一國之君的他,即便他是她的男人,可同時亦是無數女人的男人,縱然曾經獨寵她三年,可如今,不也是隨風而逝了?她是她的王,可他同時也是天下人的王,身為一國之後,居然通/敵/賣/國?這樣的女人,他的臣民怎麼可能容得下?
她一手創辦風靡四國的風尚閣,想要為自己洗脫這個不知所謂的罪名簡直易如反掌,可她卻寧願選擇沉默,因為她明白,就算洗脫了罪名又怎樣?他若真的想讓她死,可以有成千上萬條理由,與其費那功夫,倒不如,就此死去,反正沒有了愛,活著,已經沒有意義。既然這是他要的結果,那麼她成全他,他是她愛的全部,如果這樣做能夠幫他一統大業,捍衛西祁江山,她甘願做那個遺臭萬年的人。
她凝視著他俊逸的容顏,依然是那樣的霸氣傾城,而她,在寒冷的臘月,卻只有一件單薄的囚衣裹體,妙手芊芊,你可曾想到你會有這樣的一天?緩緩閉上已經傷的支離破碎的水眸,心如止水的她耐心的等待著屠刀落下的瞬間…
然,下一秒,刑場內外突然閃出無數手拿長劍的黑衣人,他們快如閃電,幾乎是眨眼間便已控制四周的侍衛,監斬席上的副官倒抽冷氣,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果斷下令:“斬,別讓他們劫走這個妖后!”但,還是慢了那麼一步,隨著劊子手悶哼倒地,一襲黑衣頭戴銀色面具的男人翩然出現在明瀟溪的身後,強勁的內力眨眼間粉碎手腕腳腕的鐵鏈,一臉擔憂的看著她柔聲道:“嬈兒,你怎麼樣?”
明瀟溪望著眼前熟悉的眼眸,吊著的一口氣終於松下,軟軟癱倒在他懷裡,聲音沙啞:“臨兒,臨兒他…?”
“放心吧,已經救出,累的話,就休息下,剩下的交給我,好嗎?”男人聲音輕柔,如一縷清風拂過,明瀟溪扯了扯唇,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