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有事,就得翻出來。”

說完,她站起身。

王辰趕忙跟上:“你去哪?”

“清觀。”

“還去?”

林若把咒袋繫緊:“上回只是找了個頭。”

“這回——我要把徐家那張欠條,徹底算清。”

廚房裡那鍋水剛燒開,林若端著杯子坐在椅子上沒動,腦子還停在“徐展”這兩個字上。

王辰蹲在她對面,嘴裡叼著根油條,一邊啃一邊嘀咕:“我覺得吧,這事要真想查清楚,也不難。”

林若側了下頭,懶得理他。

王辰自顧自接著說:“就找徐展問問唄。”

“那樓後來不就傳給他了嘛,名下掛的也是他。”

“具體怎麼回事,誰死的、咋死的,他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那是他家的地,又不是路邊撿的。”

林若聞言一頓,把茶杯擱桌上,語氣冷淡:“他能見我?”

“我一句話搞得他爸坐牢,他家破產,現在慌樓成了唯一遺產,他不得恨死我?”

“說不定見面就想拿磚拍我腦袋。”

王辰一笑,啃完最後一口,拿紙擦嘴:“他真恨你也就恨兩年,哪有恨一輩子的?”

“再說了,當年要不是你那句話,他家搞那一堆摻假香灰,遲早也得翻船。”

“他要有腦子,現在該感謝你。”

林父在灶臺那邊小聲哼哼:“他要真感謝你,那天他親爹就不會跪在這地板上求我保他兒子。”

“你還沒見過,徐家那人穿得西裝筆挺,跪下就不抬頭,一口一個‘林叔’,眼淚說下就下。”

“我那會兒都不敢喘氣,生怕你走出來說一句話,他當場翻臉。”

林若沒理她爸,只看著王辰問:“你見過徐展?”

“見過一面。”王辰說,“那時候我剛跟著你出外勤,去城西清個假咒鋪,他蹲在路邊看我貼淨頻符。”

“人挺瘦,臉白白的,穿一身灰西裝,一看就是落魄公子哥那掛的。”

“我那時候還納悶,這人咋跟咱一樣蹲在馬路牙子上貼紙,後來才知道他家破產了,那樓是他唯一名下固定資產。”

“別人都跑路了,他還留著。”

林若沉默了片刻,語氣放緩:“……這樓有啥好留的?”

“老破舊,風吹都響,四周又陰又冷,寺裡的人都繞著走。”

“真有錢還不如拆了重蓋。”

王辰咧咧嘴,一屁股坐到她旁邊:“你是不知道,這樓當年徐家有多重視。”

“聽我爸說,最早那樓不是拿來當庫房的,是準備用來擴院。”

“清人觀那幾年香火旺得不得了,香灰紙錢全得運出去處理。”

“徐家當時承包了整個東區香料供貨,想借著那風頭修個私人供香院,就蓋了這樓。”

“還找了好幾個識頻先生看風水,硬說那塊地‘天縫對骨位’,是聚福之地。”

“他們當時投了好幾個億,就為了把這地方變成家族後院。”

“本來想得挺好,供香收入一進來,自己也能修成一座‘護識院’,全家子孫都能靠這香火吃飯。”

“結果剛蓋完兩年,風頭過去了,出事了。”

“識紙摻假,藥灰偷料,供香裡的灰用的是火葬場燒剩的渣……你自己都知道。”

“一查下去,後臺塌了,人全撤了,房子也就變成現在這德行。”

“別看現在破,那時候徐家真是當個寶在供。”

“後來家裡啥都沒了,徐展連自己房子都沒保住,就剩這個破樓,一直掛在他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