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梁世軍一眼。
“我想再陪他坐一會。”
“哪怕就十分鐘。”
林若點頭，把已經貼在鏡面上的封魂符輕輕揭開。
“行。”
“祖師爺說了——你今生命苦，死也不順，該讓你好好告個別。”
“這十分鐘，不算生死。”
“算圓滿。”
她話一出，香灰輕輕一晃，像是認可了這條情分。
祖師位後頭那串珠子也跟著顫了顫。
梁世軍有點不知所措，只小心坐在鏡前：“秦瑤，我……我不知道該說啥……”
“我覺得十分鐘太短了。”
女鬼輕輕一笑，像是十八歲那年樓道里那個少女。
“我也不知道說啥。”
“那我們就坐著，不說話也行。”
梁世軍點頭。
“你知道嗎？你走以後，我一個人走過你家那棟樓，走了三年。”
“我不敢進門，我怕我進去了你不在。”
女鬼慢慢靠近鏡面，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我也一直在等。”
“我一直以為你會來帶我走。”
“但那時候我已經看不見你了。”
林若沒打斷他們，只靜靜站在邊上，把時間留給了兩個遲到太久的“舊人”。
約莫五分鐘過去。
女鬼忽然開口：“林大師。”
“我還有件事……想說。”
林若挑了下眉：“講。”
女鬼低頭，像是很猶豫：“我死前最後一天，曾經聽到我姑姑跟人吵架。”
“她罵那人‘騙我外甥女’，還說‘不準再拿小瑤做試驗’。”
“那人反問她一句——‘你憑什麼阻我道基’？”
“我那時候不懂，但後來慢慢想起來了……”
“我姑……她不是壞人。”
“她當時是真的想救我。”
“是那個人騙了我們兩個。”
林若眉頭一沉：“什麼人？你記得長相嗎？”
女鬼閉了閉眼：“模糊的很，但好像是個道士。”
“他說他能改命，能讓我重來一次人生。”
“他也說過……他在盯表哥家。”
“他說我們兩家的‘磁場’特別對，是命中宿緣，魂換就能續命。”
“我信了他。”
“然後我就……死了。”
這話一出，林若當即把這幾句話用硃筆寫進符錄。
“祖師爺記了。”
“這人不是普通的邪修，是專門做佈局換命的陰道之人。”
“你姑要是真和他合作，她不會跟你死前吵架。”
“我會去查她名下是不是也被人下了磁印。”
女鬼點點頭：“她那時候哭得很厲害。”
“說我年紀小，說她寧可代我承因果。”
“可我聽不懂，覺得她在耽誤我好事。”
“是我自己……太笨了。”
林若淡淡道：“你沒笨。”
“你是被‘命’壓著，壓得腦子不清醒。”
“你走之後，我替你把話帶到。”
“你那位姑姑，不該被你死這事牽一輩子罵名。”
“人得死得明白。”
女鬼眼神溫柔：“謝謝你。”
“林大師。”
林若吸了口氣：“說實話，剛認識你的時候我真覺得你挺煩。”
“纏人、哭、咬人。”
“現在聽你說完這些……我也不想再說啥了。”
“這段賬——你生前欠你的，我幫你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