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四百五十兩銀子,刨去成本九百八十兩,這趟淨賺一千四百多兩,分下來每人到手七百多兩。

七百多兩可不少,足足夠在京中買個小鋪子了!

第一次做買賣不僅收回了本,還能多賺好幾百兩,溫念枝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開懷之感。

在這一刻她切身感受到了不必仰仗他人過活的感受。

在這番買賣中,她不需要討好別人,不需要聽從命令,不需要跟嬤嬤們周旋,不需要衝長輩賠笑臉,不需要同丫鬟們說軟話……

她只需要做自已!

堅持自已的判斷,相信自已的眼光,認真謀算,謹慎提防,就能做成一樁買賣,就可以賺到養活自已的錢!

這是從前她在溫府做一個循規蹈矩小庶女時從未設想過的未來,彷彿身上的枷鎖轟然倒塌,從小被嬤嬤恐嚇的幻影就此碎裂。

她不必做一個被人豢養在金絲籠裡的雀鳥,她自有一方生長的天地!

從貨行出來,溫念枝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竟從未發覺天空如此廣闊,人間氣象萬千。

而在這花錦世界,也有她的一方位置。

這位置是完全屬於她溫念枝的,並非誰家女兒,亦非誰家妻子,是她作為溫念枝這個獨立個人而存在的位置。

恰似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很高興?要不咱去買點酒?”

鄧柿霜並肩站在溫念枝身側,見她神情開闊,忽然起個壞心思,慫恿道。

“買酒?”溫念枝詫異看過來。

鄧柿霜衝她眨眨眼睛:“是呀,你不會還沒喝過酒吧?”

“宴上女眷們喝的果酒算嗎?”

溫念枝想了想,自已只喝過果酒,深閨女子身上規矩頗多,若貪杯失了態,於名聲有礙。

“果酒?那能叫酒嗎?”

鄧柿霜叉著腰,俯身看著溫念枝,嘖嘖搖頭:“若是沒嘗過豐平街的燒酒,還怎麼混市坊?怎麼做生意?”

陽光灑在她身上,鄧柿霜烏黑的眼睛閃著寶石般的光芒。

不知為何,溫念枝被這股光芒觸動,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人生如意事,當浮一大白!好!咱們這去買酒喝!”

清脆的聲音飄向天空,化作流雲,自由四散而去。

·

豐平街賣酒的歷史由來已久,自前朝起就是一條熱鬧的酒市,坊市從東到西貫穿柳河。

上游是酒肆食樓,下游是煙花紅巷,熱鬧不凡。

溫念枝以前從未來過這等地界,沒想到京城之中不僅有王公世家們的雕樑畫棟,亭臺樓閣;也有這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之景。

街頭雜耍,當壚賣花,市井的女子沒那般講究,不止能當街做生意,竟還敢舉著棒槌同男子們吵架!

溫念枝似沒見過世面般,東瞧瞧西看看,可恨自已只長了一雙眼睛,根本看不過來!

鄧柿霜攔住路邊賣花的小姑娘,買下兩簇時興的海棠花,一簇插在她烏黑如墨的粗辮子上,另一朵簪在溫念枝鬢邊髮髻中。

柔白微粉的海棠落在髮間,卻襯得人比花嬌。

鄧柿霜盯著溫念枝,連聲讚歎:“怪不得人們常道芙蓉不及美人妝,你還未施粉黛就把海棠比下去了,真真是可惡!”

溫念枝斜睨她一眼,忍不住伸手去扯鄧柿霜的辮子:“好呀,連你也來調侃我?!”

兩人打鬧著來到柳樓。

柳樓是柳河邊上位置最好的酒坊,臨水傍柳,酒香四溢。

懷淑公主斜倚在柳樓二樓的廂房內,披頭散髮,神態慵懶望著河邊。

她穿著一襲飄逸胭脂色長裙,裙身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