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這頭費了好些工夫,才終於請動了那位致仕的老太醫。

老太醫細細替溫念枝把了脈,又反覆詢問了她的身體狀態,斟酌著另擬了張方子,讓她長久吃著調養。

溫念枝得知老太醫精通女子調理,心裡繞了幾分心思,轉而看向莫川:“我與老太醫細說下婦人間的調理問題,你們……”

莫川立刻了然:“屬下這就回避。”

待周遭下人丫鬟們都退出了房間,溫念枝長嘆一口氣,起身對著大夫深深行禮:“大夫,請恕小女子唐突,我想向您求一張方子。”

老太醫見她這般低微,趕忙避開她的禮,口中不住喃喃:“夫人您這是作甚,快,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身前女子行了禮,再抬起頭時,眼眶隱隱含淚,一派傷心色。

她緩緩開口:“實不相瞞,我想向您求一張無害身子的避子藥方。”

此話一出,屋內落針可聞。

老太醫滿面猜疑地看著她:“夫人,你求著做何用?”

老太醫見慣宅邸陰私,第一反應是溫念枝求避子藥害人,但轉頭又想,她所求的是於身子無礙的避子藥,不像是害人的模樣。

可問題來了,趙階千方百計請他來給這女子調理身子,不就是為了以後的子嗣考慮?怎地她還求起了避子藥?

老太醫滿面懷疑。

溫念枝不欲讓他誤會,垂眸斂去心中思量,面上裝出悽苦:“大夫可知這世間男女之事沒那麼多你情我願,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聽她這般哀婉語氣,老太醫心頭一驚。

抬眼打量眼前人,只見女子十分貌美,身段婀娜,偏偏面露悲情,渾似個身不由已的可憐人。

老太醫心中百轉千回,已經有了諸多猜測,又想起趙階這廝官聲不佳,聽聞其執掌刑部喜用重典酷刑,手段殘暴。

莫非這廝強搶民女,將這貌美女子搶入宅中,欲行不軌之事?!

老太醫眼神一變,拍著桌板道:“姑娘莫怕,心中有什麼苦楚只管同我說,別看老朽只是個致仕太醫,心中自有一腔正氣,見不得那恃強凌弱之輩!”

溫念枝見老太醫一副要給她做主的模樣,連連擺手:“不,不必了……都說醫者仁心,多謝您的好意,只是男女之事公堂難斷,我只是想求一副避子藥。”

見老太醫將信將疑,最終打消了伸張正義的心思,溫念枝終於長舒一口氣。

自她答應在趙階身邊待三年時,心中就一直在籌謀此事。

她知曉趙階必有奪她身子的一天,豺狼那會放過已經到嘴邊的肉?

溫念枝自嘲一笑,她不會那麼傻,去相信一個男人會按捺得住慾望,尤其是趙階這等強勢偏執的人。

這些時日趙階事務繁忙脫不開身,待抽出空來,想必她逃不開那一遭。

溫念枝閉了閉眼,努力剋制心頭的堵悶,將注意力拉回當前。

她方才那一番唱唸做打,無非是想求個避子藥,免得將來不好脫身,沒想到裝過火激起了老太醫一腔正義,險些讓人誤會了……

不過也不算誤會,趙階那廝可不就是強搶民女?

想到這,她怔怔地出神,若是這世道對女子再公正些,別動不動就將所謂“不守婦德”的女子沉塘害命,她何苦這般千迴百轉的替自已謀生路?

也不知這世道還有多少被困於禮教不得脫身的女子,一想到此,溫念枝掐緊了手心,心生憤慨!

老太醫憐她身不由已,絞盡腦汁依照她的體質開了副危害及低的避子藥,又貼心的奉上了丸劑方子交給她:“你若是熬藥不方便,可叫人制成丸劑,藥效雖減上幾分,但可做應急用。”

溫念枝聞言,真心實意的給老太醫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