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故人 (第1/3頁)

街上寒風蕭蕭，呵氣成冰。

溫念枝裹著厚厚的銀狐披風，從一家綢緞莊裡出來，身後三四名夥計懷抱一堆皮毛襖子，吃力地搬上馬車。

玉珠在一旁吆喝：“輕點，這麼貴的東西，可別刮壞了！”

綢緞莊掌櫃笑得眼眯成縫，在一旁躬身奉承道：“夫人真真是好眼光，如今四處都在打仗，關外皮毛運不進來，價格漲得比金子還貴，小人這批貨可沒賺您多少銀子，純是個成本價！”

溫念枝在這家鋪子裡定了一大批貨，掌櫃拿她當財神爺看。

她半個身子罩在帷帽裡，語氣平靜：“剩下的皮子快些運到府上去，耽擱不得。”

“是是是！”

吩咐完，她又問：“外頭很亂？我記得往年棉衣價也沒這麼貴。”

掌櫃聞言，抬眼見溫念枝衣著華貴，身上的銀狐披風上鑲著拇指大的東湖珍珠，便只這是位十指不沾陽春的深宅夫人，於是嘆息道：

“如今這年頭，哪又不亂呢？黔西匪患鬧了小一年，把持著烏水道，糧食運出來得多收七成盤剝稅！餓死了多少人，朝廷這些官爺們天天醉生夢死……”

話音未落，見馬車周圍把守著八名府兵精銳，掌櫃立刻把話吞了進去。

很顯然，眼前這位也是位官家夫人，這種話自然不能當她面說。

於是掌櫃識趣地圓了話：“咱京城得天子庇佑，日子自是好過的。”

似這般乾巴巴一句話，不足以緩解氣氛，他又找補道：“潁州老百姓今年也過得滋潤。我大女兒嫁到潁州，今年送了一大批年禮過來，說半年前有為年輕厲害的大人整頓了潁州官場，減免賦稅，增發良種，還出面把控了碳價糧價，今年硬是沒出現凍死骨！”

聽聞此話，溫念枝一張臉隱在帷帽後，神情微驚。

趙階前段時間不就在潁州辦差？年輕的大人……莫非說的是趙階？

“是嗎？潁州那位大人姓什麼？”溫念枝追問。

這幾個月她或是在養病，或是被趙階圈在宅子裡，對外頭的事情全然不知，因此處處打聽。

那掌櫃毫不遲疑，答道：“姓趙！潁州街頭巷尾都在傳唱，說什麼玉面趙大人，潁州活命神！”

對於老百姓而言，能讓他們活命的就是神仙。

溫念枝沒想到趙階在潁州聲望竟這樣高，一時間怔怔地說不出話。

趙階這些作為原不算什麼，但值此山河四亂之際，潁州的安定便顯得格外惹眼。

“夫人，外頭風口冷，咱們上馬車吧？”玉珠見溫念枝站在風口處出神，不由提醒道。

溫念枝回過神，點頭上了馬車。

車外莫川帶著八名精銳府兵隨行，陣仗不小，溫念枝輕輕挑開簾子，見此情形，不禁揣度趙階在潁州的所作所為必是為了爭權奪利。

他這種人慣是無利不起早，一件事若賺不得兩頭利，他才不會多費心神。

如此想來，她的心緒才平靜幾分。

隨後馬車停在書齋，溫念枝採買了各類風物雜談，山川異志的書冊，又在胭脂鋪子買了些膏粉，最後去了京城最大的藥行。

“年後動身去楚州，一路風餐露宿，總得多備些藥。”溫念枝站在藥行門口，對莫川解釋道。

懷中避子藥方藏得嚴實，連玉珠都不知曉。

她打著將要遠行的名義，又是買冬衣襖子，又是添妝粉雜書，都是在為來藥行打掩護。

莫川見溫念枝一路採買都是些出行的物件，對她的說辭並未懷疑，只是嘴角囁嚅，似想說些什麼，但又將話吞了下去，老老實實帶人守在門外。

溫念枝並未察覺莫川的異樣，帶著玉珠踏進了藥行。

這家藥行規模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