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蓮降世,刑量眾生!”

前往狂熱的朝拜震耳欲聾,彷彿天邊擂鼓!

霎那間百鳥飛散,獸蟲潰逃,地面隱隱開始震動,聲勢浩大。

溫念枝臉色一白:“走!掉頭往回走!”

幾乎她開口的同時,老竹立刻駕馬掉頭,車輪轂在路上壓出重重的痕跡。

隨著越來越多的難民湧來,烏泱泱的人潮似灰布般蓋在大地上!

沿途道路和樹木接被狂熱的信徒淹沒,那些衣衫襤褸的難民似乎失去了理智,他們將手邊能抓住的一切都塞進嘴巴,麻木的嚼著,樹皮、石頭、泥土、人骨……

人間煉獄般的景象呈現在眾人面前。

老竹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馬身上,激得馬兒拼命往回跑,沿途顛簸幾乎快將溫念枝甩出馬車!

此時她和鄧柿霜拼命抓住馬車木架,全無半點嬌氣模樣,只恨不能跑得再快一些。

馬車簾子被疾風吹開,溫念枝瞥見周圍道路上還有人不斷往難民方向去,不由得大急,顧不得禮儀教養,扯著嗓子大喊:

“別往前走,前面有難民!”

“……別……難民……”

斷斷續續的聲音飄進楊國公府的馬車,楊芷寧無聊的把玩著頭髮,對國公夫人道:“娘,外面什麼動靜?好像有人在喊什麼……有難民?”

楊國公夫人正在馬車上翻著衣裳花樣子,冷笑:“難民?天子腳下哪來的難民?”

說著,她將一身天山玉蠶紗料的衣裳紋樣比在楊芷寧身上,反覆打量:“夏天快到了,為娘從太后那兒拿了兩匹天山玉蠶的料子,給你做兩身衣裳。”

“隨便吧,反正就那樣。”

楊芷寧興致缺缺,兩年產一匹價值百金的天山玉蠶料子在她眼中也不過如此,都是司空見慣的東西,遠不足以讓她提起興致。

正百無聊賴著,身下馬車忽地一個急停!激烈的動作將茶桌上的杯盞晃翻在地,茶水濺出來灑在楊芷寧的衣裙上,潑得她十分狼狽。

楊芷寧尖叫出聲:“啊!怎麼趕車啊?活膩了嗎?!”

她氣急敗壞的聲音顯得如此尖利。

馬伕顧不得請罪,聲音顫抖著,似遇到了什麼可怖的場面,半響才擠出聲音:

“難民……是難民!夫人,前面好多難民!”

“胡說八道什麼?”

楊國公夫人憤怒的掀開簾子,正準備斥責馬伕,卻見前方道路上湧來一批一批似蝗蟲般的難民!

養尊處優的貴夫人何曾見過這等場面,霎時間驚呼一聲,嚇得僵在原地!

還是楊芷寧反應快,連忙抄起茶杯砸在馬伕身上:“愣著幹嘛?!趕緊掉頭啊!”

馬伕一個激靈,回過神時,顫抖著手拿起鞭子催馬兒掉頭!

另一邊,好在溫念枝等人察覺得早,老竹趕車工夫利索,很快將眾人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這是一處三岔路口的半坡上,難民是從稷山縣往京城方向去,只要過了這個三岔口,大家就不會撞上,溫念枝等人暫時安全下來。

這是一處半坡,坡上還有個涼亭。溫念枝等人來得早,正佔著涼亭修整,鄧柿霜的衣裳被樹枝刮破,小臂上也蹭破了些皮,溫念枝取出水壺正在給她沖洗傷口,沁涼的清水澆在傷口上,疼得鄧柿霜齜牙咧嘴。

“咱可真是撞大運了,青天白日的,從哪兒冒出這麼多難民?”

鄧柿霜一邊纏著布條,一邊嘟囔埋怨。

背對著兩人一直不吭聲的老竹忽然開口:“不是突然冒出來,是一直就有。”

溫念枝眼神微怔,向老竹看去。

老竹有些沙啞的聲音在亭子內迴盪:“禹州乾旱了三年,朝廷賑災糧一直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