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心意 (第1/4頁)

趙階坐在桌前，船艙的木凳實在委屈他，男人一雙長腿大馬金刀跨在身前，身上玄色暗金衣袂垂在地面，與這間小船艙格格不入。

他手肘隨意搭在桌子上，未曾自已手背上仍淌著血。

血跡蜿蜒成線，沿著桌縫滴落，滴答，滴答，砸在地板上。

溫念枝視線落在桌沿邊那一堆血泊上，語氣悶悶地問：“你在查什麼案子？何苦牽扯到彭家身上去？那可是你外祖家，別傷了情分。”

見溫念枝提起彭家，趙階眼含不屑。

他與江南彭氏這個外祖家可沒什麼情分，前世他官聲不好，不為清流所容，彭家覺得趙階有損其家族顏面，公然與之斷親，不認這個外甥。

如此哪來什麼情分可言？

溫念枝見狀，緩了聲音勸道：“縱使你不顧情分，也得顧忌自已的名聲。此事傳出去，你不僅傷了外祖家顏面，還落得個不尊長輩狂悖猖獗的罵名。”

“你說得如此頭頭是道，但到底是在替我打算，還是在替彭家說情？”

趙階站起身，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直直看進溫念枝心底。

溫念枝本就藏有私心，更受不住他這般似審訊犯人般的目光，錯開眼不敢對視。

這落在趙階眼中，成了心虛的表現。

他臉色冷下來，頎長的身影蓋住溫念枝，眼底泛著嗤諷：“那你是打錯了算盤，你以為當今天子需要一個賢名在外、深受擁戴的臣子，還是需要一個六親不認、渾身把柄好拿捏的快刀？”

趙階看著溫念枝，目光冷得堪比江上寒霧。

他知曉溫念枝此刻記掛的是江南彭家，而記掛非他的處境，卻還扯出這一堆看似關心的話來糊弄他，如此虛情假意，實在可惡。

男人手心攥著桌上的杯盞，眼神不善。

溫念枝並未察覺趙階眼裡的森然，只品著他的話，後背陣陣發寒。

她以為此次是趙階含怒截船隻是為了攔她，卻不想這個男人所行所作每一件事都另有圖謀。

如他所言，此前風頭太盛，今天鬧著一番，正好留個不敬尊長六親不認的把柄由得朝臣們攻訐，一可消解朝臣們心中的火氣，二可安天子的心。

想明白這點，溫念枝忽覺實在可笑，見趙階這般急切截船，還以為他有情深義重的心思，不過是順水推舟做場戲罷了。

似他這般的人，哪來什麼真心情義？

溫念枝胸口發堵，掐著手心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又放軟聲音哀求道：

“不論如何，求你別把彭家牽扯進來，沅姐兒需要外祖家的幫襯才好說親，她也是你親妹妹，我不想她在你身邊受苦。”

女子難得柔聲軟語哀求他，眼底眸中盡是他的身影。

然而一句“受苦”堪比火上澆油，點燃了趙階所剩無幾的理智。

他想起溫念枝站在彭書白身邊，是如此輕鬆暢懷，有說有笑，而到自已這兒，卻成了“受苦”，男人胸腔劇烈起伏，氣得拂開溫念枝的手，狠狠砸了手邊的杯盞！

不等溫念枝反應，趙階伸手擒住女子的下頜，眼神恨恨問：“怎麼去彭家就是享福？跟在我身邊就是受苦？”

他捏著溫念枝的臉，力氣極大，逼得她不得不直視趙階的眼睛。

女子眸子因吃痛而蓄起淚水。

她這次沒有躲閃，眼底一片晦澀，看著他緩緩開口：“難道不是受苦？那日我和趙沅被賊人擼去莊子上，沅姐兒傷了腿，至今不良於行，我裂了兩根肋骨，渾身淤青不計其數……”

趙階並未想過溫念枝會提起此事，全身忽然僵住。

溫念枝看著他，眼淚木然地流著，又說起那日：

“那日一個賊人輕薄我，將我摔在地上，開始解我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