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居中斂了蹤跡,好像一個局外人,只是來此親眼見證某一頁史書的如何落筆。
青裙女子悄然嘆息,難道這就是故友們當年無限憧憬的千年萬年之後的人間麼。
戰場內外一時間竊竊私語,敵我雙方都在猜測曹慈怎麼來了?
不管緣由是什麼,曹慈的到場,浩然陣營這邊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浩然和蠻荒,看待白衣曹和青衫陳,當然是不一樣的觀感。
隱官陷陣,好戲才開場。曹慈入局,差不多可以收官了。
畢竟只要大致瞭解陳平安武學造詣的高度,相信曹慈只高不低。
要說陳平安的修行境界,一直是個謎,飄忽不定,起起落落復起的,讓外界難以準確評估。
可是單論武道成就,“手腳功夫”的高低,陳平安還真是一塊極為牢靠的金字招牌。
裴錢深呼吸一口氣,默默捲起袖管,抬起手背,輕輕敲擊額頭一下。
竹素此刻處境有些尷尬,她不敢隱瞞陳平安的動向,畢竟他既是劍氣長城的隱官,還是大驪的新任國師。竹素就立即跟宋雲間說明情況,宋雲間拿不定主意,馬上讓容魚跟皇帝陛下稟報此事,於是裴錢、郭竹酒還有地支一脈他們就都知道了,落魄山那邊當然也第一時間得到了訊息。
躋身了仙人境,竹素再看“蠻荒”,她的眼界和心境,就有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比如竹素覺得自己突然有些理解,昔年那些城頭之上“背影”的心情了。
以及為何劍氣長城的玉璞境劍修,始終不會被稱為“劍仙”,為何他們也不肯以“劍仙”自居。
郭竹酒站在欄杆上,伸手作眺望狀,心聲言語道:“師姐,回頭若是師父生氣,只管把事情往我身上推。”
裴錢灑然笑道:“哪有這麼不講義氣的師姐。”
郭竹酒嘿了一聲,“可惜不是小姑娘了,再不好意思敲鑼打鼓給師父助威。”
裴錢密語道:“稍後我會單獨鑿陣,你別跟。你也跟不上。”
郭竹酒說道:“師姐放心,我也沒資格逞強啊,只會力所能及做些事情,例如把這兒當成臨時的避暑行宮。”
裴錢會心一笑。
貂帽少女到了這邊,卻是立即蹲下身,貓在欄杆那邊,雙指併攏,豎在身前,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唸唸有詞。
至於郭竹酒的那番言論,謝狗是打心眼佩服的,不是自家盟主,說不出這等豪言壯語。
郭竹酒一個鷂子翻身,飄然落地,瞪大眼睛,豎起耳朵,疑惑道:“狗子,你擱這兒做法呢?”
謝狗以眼神示意郭盟主別打攪自己,從袖子裡掏出一壺酒,匆忙悶了幾口。
她當然不是怕了那些“熟人們”,只是早就跟白澤有約定,混江湖的,得講信譽。
當然,真要開打,打得狠了,她就施展出落魄山的不傳之秘,假裝夢遊蠻荒,醉裡遞劍一場。
呵,惜哉劍術疏,至今未十四。
牽一髮而動全身。
熱鬧。
山頂這邊又有漣漪陣陣,竟是又來了兩位遠遊客。
都是當之無愧的美男子。
青年容貌的老劍仙,齊廷濟。
還有米裕腰間佩劍,同時懸掛有一枚名為“濠梁”的養劍葫。
擇日不如撞日,他們本就約好了要一起走趟蠻荒,得知隱官已經身在蠻荒腹地,二話不說就來到此地。
米裕閉上眼睛,面帶笑意,手心輕輕摩挲著那枚養劍葫。
沒有什麼如果,假設,萬一,曾經的我們終究就是成為了今日的我們。
那就讓明天的我們不要後悔我們今天的作為,或是不作為。
躋身玉璞境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