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殿的姻緣榜被黑那日,阿香正卡在直播鏡頭裡出不來。
她半截身子嵌在手機螢幕中,髮間玉簪花被彈幕刷成熒光綠。牛頭舉著固魂符滿屋亂竄:"快關美顏!你魂體畫素要掉光了!"
我咬著紅線纏的簪子,看姻緣榜上阿香的名字從榜首一路飆紅——字尾跟著行小字:【命定姻緣:噬魂蠱母體,聘禮:三界怨氣】。榜單右下角的電子印章,赫然是司酒仙君的骰子紋樣。
"老鐵們,這就是陰間榜一大哥的排面!"阿香把手機懟到孽鏡臺前,彈幕瞬間被【人鬼情未了】刷屏。
鏡面忽然泛起漣漪,映出個鎏金鴛鴦匣。匣蓋彈開的剎那,整座孟婆莊漫起合歡香,我腕間銀紋突然暴走,凝成鎖鏈將阿香拽回現實。
"姐姐...疼..."她頸側縫合線滲出銀光,封印咒裂口處爬出只雙頭蠱蟲——一頭是月老紅繩,一頭是噬魂獠牙。
司酒仙君的傳音混著酒氣從蠱蟲口中溢位:"聘禮已至,孟掌櫃簽收否?"
鴛鴦匣轟然炸裂,漫天紅屑凝成婚書。血字遊走如蛇:【一拜天地,噬魂為證;二拜高堂,閻君坐莊;夫妻對拜,蠱吞四海】。落款處按著枚指印,紋路竟與白藏轉世那玄衣公子一模一樣!
阿香突然抽搐倒地,魂體忽明忽暗。她心口浮出半卷殘破的姻緣簿,扉頁黏著張泛黃的照片——七百年前瑤池宴,我醉臥司酒仙君膝頭,白藏的劍穗正勾著阿香前世的髮辮。
"原來月老是個剪輯師。"我冷笑,指尖銀淚灼穿照片。
焦痕處浮現加密符咒,牛頭湊近念道:"本紀元最佳狗血劇——弒神者與工具人妹妹の禁斷之戀..."
房梁突然砸下個酒葫蘆,司酒仙君倒掛在姻緣樹上,手中月老殘卷還沾著孟婆湯漬:"驚喜嗎?這劇本我潤色了三百年。"
他拋來顆骰子,六面刻著不同版本的婚宴結局。我接住的剎那,骰子化作噬魂蠱鑽入掌心,腕間頓時浮現北斗鎖鏈——另一端竟拴著玄衣公子的魂魄!
"選個喜歡的死法?"司酒仙君指尖捻著我的銀淚,"比如被新婚夫君煉成蠱皿,或者..."
阿香突然暴起,魂體化作萬千銀絲纏住鴛鴦匣。每根絲線都映著記憶碎片:白藏將玉簪刺入心口時,司酒仙君正往孟婆湯裡摻忘情丹。
"姑娘...毀匣...毀..."她聲音漸弱,魂絲被蠱蟲啃食出蜂窩狀的洞。
我引銀淚為刃劈向婚書,血字卻凝成玄衣公子的虛影。他徒手捏碎利刃,北斗疤中爬出條銜尾蛇蠱:"阿孟,你猜這次——誰是執棋人?"
忘川水突然沸騰如熔岩,無數鴛鴦蠱破水而出。它們腹部長著人臉,仔細看去竟是這些年經過的痴魂怨鬼。牛頭掄起鎏金馬桶狂砸,馬面尖叫著掏出生死簿當盾牌:"孟婆大人!它們的弱點在..."
"在歌詞裡!"青銅鼎突然蹦出段rap,"yo~七情為食慾為天,怕啥?怕孟婆的湯夠鹹!"
阿香殘存的魂絲驟然收緊,鴛鴦匣裂開道縫隙。我窺見匣底冰封的真相:白藏轉世那日,司酒仙君用姻緣簿殘頁裹住他最後一縷魂——紙頁上密密麻麻全是我的名字。
"你賭的從來不是天地。"我碾碎骰子,任蠱蟲屍粉染銀白髮梢,"是我不敢看破的妄念。"
司酒仙君醉眼忽明,葫蘆裡傾瀉出的卻不是酒——是阿香消散那日,我滴入忘川的半顆銀淚。
淚珠墜地成陣,噬魂蠱群瞬間結晶。玄衣公子心口的銜尾蛇蠱發出尖嘯,蛇身寸斷處露出半截玉簪——正是當年我刺入白藏心口的那支!
"將軍。"司酒仙君笑著消散,"聘禮歸你了..."
阿香魂絲盡斷前,將鴛鴦匣殘片塞入我掌心。碎片映出未來剪影: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