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爺說北斗七星陣能照出前世今生的時候,定是忘了提醒——這玩意兒燙腳。

此刻我踩在陣眼處,腳底板滋滋作響,活像鐵板上的魑魅丸子。阿香舉著從油鍋鬼手裡搶來的蒲扇,拼命往陣眼扇陰風,結果把隔壁亂葬崗的孤魂野鬼全招來了。這群缺心眼的圍著陣法跳大神,有個缺了半拉腦袋的書生還在吟詩:"天樞搖光映玉簪,恰似孟婆...哎呦!"

我甩出根筷子釘住他飄飛的髮帶:"下句要是敢押韻'湯碗',今晚就讓你和孟婆湯殉情。"

司酒仙君留下的玉簪插在陣眼,簪頭北斗紋路正滲出青煙。這煙不往天上飄,專往我袖口鑽,活像七百年前追著我討酒錢的老君煉丹童子。我捏住一縷細看,煙裡竟裹著星屑,拼出"天河"二字。

"姑娘,鍋!"阿香突然尖叫。

那口炸裂的湯鍋殘片正在半空重組,鍋底浮現出白衣劍客的虛影。他手中劍穗無風自動,穗子上串著的七枚銅錢——等等,那不是我當年輸給司酒仙君的賭資嗎?

"阿孟。"劍客虛影突然開口,聲音像是隔著萬載寒冰,"莫信掌紋..."

話音未落,十八層地獄的冤魂齊聲哀嚎。我腕間銀紋驟然發燙,凍住了即將閉合的陣法缺口。冰霜順著陣紋蔓延,所過之處浮現出詭異畫面:

- 崑崙雪巔上,我與白衣人執劍相向,劍鋒挑落的不是髮簪,而是半顆跳動的銀心

- 天河暗牢中,噬魂蠱從神將眼眶鑽出,背甲上"孟"字清晰如刻

- 月老殿廢墟里,我的姻緣牌被紅線絞碎,牌位上赫然刻著"司酒仙君"名諱

"這可比天庭話本刺激多了。"我碾碎冰晶,看霜屑凝成司酒仙君的欠揍笑臉,"阿香,抄傢伙!"

小丫頭從裙底掏出把龍骨剪刀——上月剪奈何橋頭並蒂蓮順的——咔嚓絞斷纏繞玉簪的紅線。簪身突然暴長三尺,化作柄寒氣森森的劍。劍柄北斗紋路與我掌心銀紋相觸的剎那,整座忘川河倒懸成瀑!

"孟婆大人!"牛頭撞開鬼門,懷裡抱著個鎏金馬桶,"馬面他...他拉的怨氣結塊了!"

我額角青筋直跳。自從上回這憨貨誤飲孟婆湯,他的排洩物就成了陰陽兩界的晴雨表。此刻那馬桶裡咕嘟冒泡的黑泥,正顯出南天門的輪廓——天門柱石裂痕處,爬滿噬魂蠱。

"拿去澆彼岸花。"我彈指點燃馬桶,看黑煙在空中炸成煙花,"記得找掃霞仙子報銷香火錢。"

阿香突然拽我衣袖:"簪子變地圖了!"

劍身霜氣凝成幅星圖,標註處竟是月老殿的合歡樹。我眯眼細看,那樹下埋著的不是紅線,而是半截青玉碗碎片!

"走著。"我拎起阿香後領,"是時候會會那位亂點鴛鴦譜的糟老頭子了。"

奈何橋頭卻堵了出好戲。

黑白無常被群怨鬼團團圍住,領頭的竟是上個月經過的豆腐西施。她揮舞著菜刀哭嚎:"謝必安你個負心漢!說好下輩子做夫妻,生死簿上怎麼把我許給了王屠戶?"

範無救默默舉起塊木牌:【他押注輸了】

我趁亂摸走謝必安的判官筆,在他袖口畫了只王八:"月老殿急件,速速開路!"

黃泉路走了一半,阿香突然腹痛如絞。她腕間紅線亮如烙鐵,面板下鼓起遊動的包塊——竟是噬魂蠱在啃食紅線!我扯開她衣襟,鎖骨銀紋已蔓延成北斗陣,陣眼處嵌著半片青玉碗殘片。

"忍著點。"我拔下玉簪往她心口刺去,"當年老君煉丹爐更..."

簪尖觸到面板的剎那,天地驟靜。

月老殿近在咫尺,可每根合歡樹枝條都纏滿噬魂蠱。樹冠上坐著個紙紮月老,手中紅線另一端繫著塊靈牌——"孟七之位",而本該放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