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大吳會典?翰林院志》載:"凡先帝遺澤,必藏於金匱石室,設學士三人專司勘校,非有密旨不得啟封。" 永熙三年孟冬,謝淵攜《漕運改良條陳》踏入翰林院,墨痕間顯泰昌帝硃批,血痕裡藏清吏孤忠。當於謙 "青史誰書" 之問響徹玉堂,且看這一闕現形如何讓故紙堆裡的改良條陳成為破陣金鑰,使磚窯鑄箭的糧銀轉運無處遁形,在墨淚交織中,重見二十年前的壯士風骨。

墨痕未乾血痕溼,青史誰書壯士名

永熙三年十月初九,申時初刻。翰林院的雕欄玉砌在秋陽下泛著冷光,謝淵的靴聲驚動了簷下棲息的寒鴉。掌院學士張四維扶著水晶鏡,手撫《漕運改良條陳》的靛青封皮,忽然老淚縱橫:"謝大人可知,此條陳乃泰昌帝御筆親批,當年若能施行,丙巳位磚窯的私鑄之禍早已消弭......"

條陳末頁的硃砂批註在陽光下顯形,泰昌帝的 "准奏" 二字稜角分明,寒梅防偽紋繞著硃批蜿蜒,與謝淵腰間玉佩的刻紋分毫不差。張四維指向李邦彥的 "必殺之" 批註,狼毫筆鋒在 "殺" 字收筆處的顫痕清晰可見:"李邦彥怕的不是條陳,是條陳裡的 ' 糧船驗艙法 '—— 每艘糧船必驗底艙,私藏弩機者斬,這是斷了襄王私軍的糧草路!"

謝淵的目光落在 "糧船夾帶兵器者斬" 的條款上,宣德年間的陳年老紙泛著溫潤光澤,卻掩不住字裡行間的血腥氣。他忽然想起天牢石壁上父親刻的 "丙巳位磚窯有乾坤",指尖劃過條陳上的漕運路線圖,丙巳位恰是糧船北上的必經之地 —— 那裡既是三百匠人埋骨的磚窯,更是私軍糧草轉運的咽喉。

"學士請看," 謝淵展開《兵器鑄造賬》,"元興十七年冬,每鑄造十具弩機,必有七石糧從磚窯運往襄王封地,尾數 ' 七' 字與銀錠分贓、越商密信完全吻合。" 他指著條陳中 "匠人按名領糧" 的條款,"父親當年要在糧袋刻匠人姓名,讓每粒米都帶著鑄箭者的冤魂,他們如何不怕?"

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磚刀聲,二十名匠人抬著新刻的磚模穿過月洞門,模底 "糧" 字用磚窯紅土填色,與條陳上的硃砂批註遙相呼應。謝淵認得這些磚模,正是第一集在李邦彥密室發現的北斗紋模具,模底的 "丙巳 - xx" 編號,此刻正與條陳上的糧船路線形成密語。

片尾:

酉時初刻,值房內的醋盞騰起細霧。謝淵將條陳置於暖閣燻蒸,紙頁夾層的密蠟殘頁漸漸顯形,淺青色墨跡勾勒出襄王別苑的飛簷斗拱,七處糧倉標記用北斗紋串聯,每處旁邊都注著銀錠鑄造日期。

"大人,這是襄王私軍的糧草佈防圖!" 書童福生舉著火摺子,手在 "丙巳位磚窯" 的標記上顫抖,"七處糧倉對應北斗七星,陣眼正是父親血書裡的 ' 乾坤 ' 所在!"

謝淵的指尖劃過圖上的寒梅暗記,忽然想起第二集越州商人王老闆的密信:"寒梅將折" 的 "寒梅" 二字起筆,與條陳上泰昌帝的硃批如出一轍。更令他心驚的是,糧倉標記旁的數字,恰是《匠人撫卹賬》中 "病故" 匠人的月糧折銀數 —— 每一兩銀,都是一條被碾碎的性命。

戌時初刻,謝淵捧著條陳站在翰林院門前,暮色中的飛簷如寒梅枝幹,勾勒出天際線的輪廓。他忽然明白,父親當年血諫時緊握的不是笏板,是這卷寫滿匠人血淚的條陳;李邦彥批註的 "必殺之",殺的不是條陳,是讓貪腐無所遁形的律法之光。

走出院門時,謝淵聽見太學傳來朗朗書聲,學子們正在誦讀條陳中的 "糧船驗艙法"。那些在條陳墨痕裡沉睡二十年的文字,那些被血痕浸透的改良條款,終將在明日的金鑾殿上,化作刺破貪腐夜幕的利刃,讓青史上的壯士之名,不再是無人書寫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