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大吳會典?朝會儀軌》載:"京官面聖,需備三證:一曰人證,二曰物證,三曰書證,缺一則不得言事。" 永熙三年秋,謝淵集匠人骨血、藩王密約、先帝密旨為三證,踏丹墀而叩天聽。當王昌齡的 "黃沙百戰" 化作殿角風鈴,且看這十年夜訪如何凝霜為刃,讓北斗貪紋永刻罪碑,使匠人血淚終見天日。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永熙三年九月廿二,卯時初刻。金鑾殿的青銅龜鶴香爐吐著沉水香,謝淵的官靴踏過九級漢白玉階,腰間寒梅玉佩與泰昌帝密旨的玉匣相碰,發出清越的響聲。他抬頭望向殿中,永熙帝的冕旒在晨光中流轉,恰與殿外數千匠人手中的磚模反光遙相輝映。

"啟稟陛下," 謝淵的聲音沉穩如鍾,在蟠龍柱間迴盪,"二十年蕭氏官窯貪腐案,今已水落石出。" 他展開丈二長卷,匠人骸骨拓片上的三百二十道刻痕首先映入眼簾,"這些掌心刻著磚模編號的白骨,正是元興十七年海塘案的匠人遺骨。"

殿中重臣皆倒吸冷氣,泰昌帝的堂弟、刑部尚書蕭睦之拍案而起:"胡說!海塘案記載匠人病故......病故?" 謝淵冷笑,捧出《襄王密約》,封口的蟠龍印缺睛處對著陽光,"此約記載,元興十七年冬,襄王蕭漓令太府寺右曹王崇年,以泰昌帝密語為幌,強徵匠人三百二十名,磚模鑄箭畢,盡封於丙巳位磚窯。" 他指向約中硃批,"李邦彥的分贓竹籌、王崇年的鑄造賬,尾數皆為 ' 七',正是每七石糧換一具弩機的鐵證。"

永熙帝的手指在龍案上驟然收緊,目光落在謝淵手中的青銅鑰匙:"這是......泰昌帝預留的密匙,可啟蕭氏官窯兵器庫。" 謝淵將鑰匙與泰昌帝密旨並置,寒梅紋與北斗陣在黃絹上自然重合,"先帝早察蕭氏官窯有異,故命匠人將證據化整為零,藏於磚模、糧票、密檔。今七模合璧,北斗陣顯形 ——" 他展開輿圖,蕭氏官窯、越州港、襄王封地連成的北斗覆蓋半壁吳土,"十萬支穿雲弩藏於地道,弩箭編號即匠人白骨編號,箭頭淬毒來自太府寺庫房,轉運密道刻在磚模暗紋。"

殿外忽起山呼,數千匠人跪叩丹墀,手中磚模舉過頭頂,模底 "冤清 正" 等字拼成巨大北斗陣,初升的太陽恰好落在陣眼處的 "謝" 字上。老瓦作陳大柱膝行向前,呈上染血的磚刀:"陛下,這把刀斷了三任模匠的手指,卻刻下了泰昌帝的密旨......"

謝淵望著匠人手中的磚模,模底 "丙巳 - 零一" 的刻痕與他袖中弩箭完全一致:"這些磚模曾是貪腐者的兵器,如今卻是匠人清白的豐碑。二十年來,他們被記為 ' 病故 ',被封入磚窯,被弩箭刻名 ——"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可他們用骨血刻下的證據,用生命守護的密語,終於在今日,重見天日。"

片尾

辰時初刻,永熙帝猛然起身,冕旒撞擊玉磬發出清響:"玄夜衛聽旨!臣在!" 指揮使抱拳,腰間銀魚牌的寒梅紋與匠人磚模遙相呼應。"著即查封蕭氏官窯,緝拿襄王黨羽王崇年、林老闆等!" 永熙帝的手指劃過《襄王密約》,"此約刻著蕭漓的蟠龍印,斷不可輕饒!" 他望向謝淵,目光柔和,"謝卿之父謝明修,當年血諫非虛,朕當追封其為 ' 清忠伯 ',入祀賢良祠。"

殿外傳來山呼 "萬歲",匠人陳大柱擦拭著磚模上的淚漬,模底 "冤" 字在陽光下竟顯出血色 —— 那是二十年前他父親刻下的最後一筆。謝淵望著這一幕,忽然想起父親在天牢的血書:"民之骨,國之基也。" 此刻匠人手中的磚模,終於不再是任人踐踏的工具,而是刻著自己名字的豐碑。

巳時初刻,太府寺後堂,王崇年望著闖入的玄夜衛,顫抖著將銀魚牌扔向火盆。牌背的北斗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