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大吳會典?朝會志》載:"京官面聖,必持實證,不得空言構陷。" 謝淵攜三證以叩天閽,非為博直臣之名,實因民工血淚已凝作霜刃,官商罪證早成斬貪之資。金鑾殿上,帶血工食單與銀魚牌同輝,越州清單共蟠龍印相映 —— 且看這一曲《茅屋歌》的廣廈願,如何在帝王震怒中,化霜刃為破霧之劍,斬盡貪腐荊棘。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永熙三年五月初二,酉時初刻。金鑾殿的青銅獸首香爐飄著沉水香,謝淵的官靴踏過九尺丹墀,手中黃綾包袱在燭火下泛著冷光。當他在御階前展開包袱,民工的帶血工食單、越州商船的兵器清單、太府寺私兵的銀魚牌依次鋪陳,殿內氣溫驟降。
"啟稟陛下," 謝淵的聲音撞在蟠龍柱上,驚得簷角銅鈴輕響,"太府寺右曹王崇年,自元興二十年至今,剋扣皇城工地工食銀七萬兩,致民工三千人凍餓致殘。" 他舉起銀魚牌,牌背北斗紋在御燈下泛著幽藍,"此牌所刻,乃襄王私軍 ' 搖光營 ' 標記,該營三千私兵,皆以民工口糧為餉,以蕭氏官窯磚模鑄箭。"
永熙帝的手指在龍案上頓住,目光掃過工食單上的斑斑血印:"這些餅子......是民工摻著木屑、碎瓷下嚥的口糧," 謝淵展開兵器清單,越州錦緞包裹的弩箭部件寒光閃現,"每石糧換弩機一具,七萬兩銀可鑄七千支穿雲弩,弩箭編號對應《匠人花名冊》中 ' 病故 ' 者,箭頭淬毒正是糧庫地道所藏的 ' 見血封喉 '。"
金殿雷鳴,突然傳來山呼海嘯般的 "青天大老爺",聲浪撞得丹墀石磚輕顫。謝淵透過殿門望去,數千民工伏地叩首,手中舉著新刻的寒梅木牌,牌面 "謝" 字用磚窯紅土寫成,恰似二十年前泰昌帝血諫的硃砂。
"陛下請看," 謝淵呈上絹書密約,蟠龍印缺角處與珊瑚筆架暗格嚴絲合縫,"越州商幫以糧換兵器,襄王以兵器換鹽鐵,私軍佈防圖藏於蕭氏官窯磚模 —— 此等通敵之罪,按《吳律?謀逆篇》,當夷三族。"
永熙帝猛地站起,冕旒撞得玉磬作響:"玄夜衛何在?臣在!" 指揮使抱拳出列,手中捧著蕭氏官窯地道圖,"已查明蕭氏官窯藏弩箭十萬支,磚窯暗堡七十二座,地道直通襄王封地。"
謝淵趁機呈上父親遺留的青銅鑰匙,鑰匙孔寒梅紋與泰昌帝暗紋重合:"此乃先皇泰昌帝預留密匙,可啟蕭氏官窯兵器庫。二十年前海塘案、元興朝私鑄案,皆與此密道相關。"
片尾
戌時初刻,謝淵步出午門,暮色中的民工們圍攏上來。老瓦作陳大柱捧著新蒸的粟米餅,餅香混著磚灰氣息:"謝大人,這是俺們用新糧蒸的餅,您嚐嚐。"
謝淵接過餅子,掌心的溫熱與前幾日的木屑餅形成刺痛對比。餅底淺刻著寒梅紋,正是民工們連夜用磚刀刻就的感恩印記。他忽然想起父親在天牢寫的《民工論》竹簡,此刻正在金鑾殿龍案上,與自己的證據清單並列。
"大人,玄夜衛已拿下王崇年!" 書童福生的通報帶著喜色,"從他密室搜出《搖光營花名冊》,每個名字旁都畫著北斗紋,與銀魚牌一一對應。"
謝淵望著紫禁城的琉璃瓦,想起金鑾殿上永熙帝拍案時,龍案上的《皇明祖訓》恰好翻到 "藩王禁例" 篇。他知道,這一場霜刃斬貪,斬的不僅是王崇年,更是二十年來盤根錯節的官商藩王勾結網。民工們手中的粟米餅,終於不再是摻著木屑的餿餅,而是律法昭彰後的新生希望。
亥時初刻,太府寺後堂的燭火被玄夜衛撲滅。王崇年蜷縮在牆角,望著自己的銀魚牌被踩在靴下,牌背的北斗紋缺角處,還沾著張三麻子的血。他忽然想起元興帝親賜銀牌的場景,那時的北斗紋象徵榮耀,此刻卻成了絞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