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

德佑二十九年秋八月,大吳王朝北疆朔風漸起,南疆瘴霧未散,然萬里邊關卻驟然暗流湧動。自八月初三始,北境大同、宣府、延綏、寧夏、甘肅五鎮接連傳來急報,北元騎兵越境襲擾,糧草囤積,刀兵之氣直逼長城;半月未過,南疆廣西、雲南亦烽火頻傳,南越增兵築壘,勾結緬部,窺伺邊陲。十封邊報如十道驚雷,自邊關疾馳而來,八百里加急的馬蹄聲踏碎京師的秋靜,通政司的銅鈴徹夜未歇,將邊塵烽火的氣息,送抵乾清宮的御案之前。此時的大吳朝堂,尚不知一場牽動南北的風暴,已在這十封皺巴巴的奏報中,悄然拉開序幕。

第一封?大同總兵周毅奏北元騎兵異動折

德佑二十九年八月初三 八百里加急

具奏大同總兵官、徵虜副將軍周毅:本月初一至初三,北元左翼萬戶帖木兒部騎兵三百餘眾,三次越境至我鎮川堡東二十里的甘草坡遊弋。初三寅時,其先鋒五十騎突襲我巡邏小隊,射殺兵卒二人,掠走邊民羊群百隻,馬蹄踏毀麥田二十畝。堡外烽燧昨夜連舉三火,胡笳聲自北而來,隱約可辨其營帳連綿,似有大軍集結之兆。臣已令參將吳傑率千騎進駐鎮川堡,加固壕溝三丈,另遣哨探深入漠南五十里偵察。唯堡內弓弩僅存千張,火藥不足半月之需,懇請朝廷速發糧草五千石、神臂弓二百張,以備不虞。謹具本奏聞。

第二封?宣府巡撫張武奏北元囤積糧草折

德佑二十九年八月初七 火牌加急

具奏宣府巡撫、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張武:據漠南諜者回報,北元太師也先已令部眾於哈剌和林河谷囤積糧草萬石,牛羊數千頭,草料堆積如小山,距我獨石口僅三百里。近三日,其部民驅趕車馬晝夜趕修棧道,車輪碾石之聲徹夜不息,諜者見其運抵的木箱上有 “炮藥” 字樣,恐是準備攻城器械。臣已令萬全都司閉城嚴守,增派三百哨探分十路輪值,每時辰回報一次。然邊軍存糧僅夠三月,戰馬草料將盡,望戶部速撥糧草十萬石、馬料三萬石運抵宣府,以固邊防。謹奏。

第三封?延綏副總兵劉欽奏北元襲擾折

德佑二十九年八月初十 八百里加急

具奏延綏副總兵、署都指揮僉事劉欽:本月初九夜三更,北元右翼軍五千餘騎趁月黑風高,突襲我鎮靖堡。敵攜雲梯、撞車猛攻東門,激戰兩時辰,毀邊牆三丈,湧入堡內街巷。臣率親兵三百馳援,與敵巷戰至天明,斬敵百餘人,敵始退去。然堡內糧倉被焚,存糧盡毀,軍民露宿荒野,哭聲震野。觀其攻勢,甲冑鮮明,箭矢鋒利,較之往年秋擾更為兇悍,且攜帶 “回回炮” 三門,絕非尋常襲擾。臣願率部死守鎮靖堡,唯兵力不足,懇請陛下命三邊總督速調榆林衛兵三千增援。謹具奏。

第四封?寧夏總兵秦嶽奏北元異動折

德佑二十九年八月十三 火牌加急

具奏寧夏總兵官、鎮西將軍秦嶽:北元丞相阿魯臺親率本部兵馬三萬駐於賀蘭山北麓的黑石崖,旗號分青、白、黑三色,甲冑整肅,近日每日辰時演練攻城之術,吶喊聲傳至我花馬池城頭。十二日巳時,其部將遣使至花馬池,持阿魯臺手書,言辭傲慢,索 “歲幣” 萬兩、綢緞千匹,言 “若不納貢,秋高必飲馬黃河”。臣嚴詞拒之,使者擲杯而去,觀其神色,似有惱羞成怒之態。臣已令各衛所加高城垣三尺,多備滾石擂木五千具,然寧夏鎮現有兵力僅兩萬,分守五衛,恐難兼顧,祈朝廷速遣京營兵五千馳援。謹奏。

第五封?甘肅巡撫楊銘奏北元勾結番部折

德佑二十九年八月十六 八百里加急

具奏甘肅巡撫、兵部右侍郎楊銘:北元遣使三赴河西番部,攜牛羊千頭、鹽鐵百擔,誘其共犯我肅州衛。據肅州衛指揮僉事李信密報,近五日,番部頭目鎖南卓瑪已率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