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清無奈,只能跟著先行退下。

待殿內無人之時,方嬪坐到姜柟的身側,一臉誠懇,低聲道:“要不是太子妃,永麗恐怕就要沒了,太子妃大恩,我無以為報,日後若有差遣,我定當全力以赴!”

“倒也不必,那麼小的孩子,還沒長開,任誰見了都會救。”姜柟垂眼,神色不明。

方嬪是顧姣身邊的貼身大宮女,顧姣死後,方嬪爬了龍床,生下九公主,不溫不火的在後宮待著,像個透明人。

以方嬪的聰慧,大約會猜到忽烈的死與她有關係。

更甚者,會懷疑忽烈就是她所殺。

“那也得是心善之人!”

方嬪微笑著說,話語中的心善二字,與屋外頭被掌嘴得鮮血淋漓的若琴,形成鮮明對比。

方嬪及時補了一句:“永麗回來後,病得糊塗,什麼都不記得了,太子妃放心。”

果然!

姜柟但笑不語,方嬪卻斂了笑,又壓低了音量道:“聽說那日你當著皇上的面,說主子不可能自戕?”

主子?

方嬪說的主子是顧姣?

姜柟面上不顯露神色,撩眼審視著方嬪,不知對方是敵是友,難以交心,她冷聲道:“你覺得她會自戕嗎?”

“我同太子妃一樣,認為主子絕不可能自戕,可惜那夜我沒守住,醒來時主子已經沒了!兇手就在這後宮之中,不是端妃就是皇后!”方嬪神色看似平靜,只一雙微紅的眸子,昭示著她波瀾起伏的情緒。

“為什麼不會是皇上?”姜柟反問。

“眾人都以為帝后失和,其實是主子對皇上失望了,主子根本不待見皇上,皇上總想讓主子屈服於他,依賴於他,根本不希望她死!”方嬪作為帝后一路走來的見證人,她相信皇帝心中愛過顧姣,只是後面離了心。

她永遠不會忘記,皇帝見到主子吊在房樑上,那種驚恐慌亂悔恨的神色,是他從未有過的,那一刻讓人感覺,好像沒了顧姣,他也活不成。

但他是帝王啊,帝王多薄情,他很快就從悲傷中走出來,沒了顧姣的牽絆,他做事更加狠辣無情,他廢了顧姣的後位,抄了顧家九族。

所以,現在皇帝老兒對外說,因杜儉的死傷心過度,臥病在床多日,她在屋裡狠狠呸了一聲,半個字都不信。

臥病在床,還不忘傳召年輕貌美的宮妃侍疾,年長的反倒不要。

皇后樂得清閒自在,由著他去。

思及此,方嬪不由得嘆息一聲,要是顧姣能有段氏一半的心寬,也不至於過得那般痛苦。

“那你覺得是端妃還是皇后?”姜柟又問。

方嬪沉吟半晌,才道:“皇后曾一心爭太子之位,也讓她爭到了,她有嫌疑但不多。我覺得端妃更有可能,當年大皇子出生,主子便懷疑他不是皇上所出,但皇上那時被端妃迷住了心神,只當主子是嫉妒心作祟,根本不信!我甚至懷疑顧家冤案與端妃也有干係!”

“你可有證據?”姜柟神色木然。

“沒有,但我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北辰王妃也是知情人,但她守口如瓶,很難問出什麼來。我只知道,那日我在寢殿外當值,突然來了個人把我打暈,絕計是武力超群的男子。”

“後宮怎會有男子?”

“有的,值夜,還有守宮門的侍衛,只要他們想,悄無聲息的入長樂宮不是難事!”方嬪眸光一冷,恨聲道,“我查過,那夜是張全親自守在宮門口,巡夜的侍衛也是他的親信!即便不是他下手,他也必定知情,開了宮門,給殺手方便。”

“張全不是禁軍統領?一直守在皇上跟前嗎?”

“長樂宮與皇上起居的紫宸殿相距不過幾百米,守在皇上跟前,亦能直達長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