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柟愣了片刻,緊隨其後出了禪室,見到昏在門邊的九公主,暗歎一口氣,畢竟是個孩子,跟姜珞一般大,哪承受得起這樣的驚嚇?

青璃真造孽。

姜柟扛起九公主,跟著傅七,從林蔭小徑迅速離開。

小徑通幽,雜草叢生,僅可通一人,掩在寺廟的竹林之間,傅七熟門熟路的在前頭帶路,完全不顧姜柟扛著九公主有多麼的吃力。

九公主看著瘦,昏過去扛在身上,就好似扛了一隻死豬,沉得要命。

姜柟力氣不小,但扛著一隻死豬快步下山,不得歇息,相當累人。

東華公主抱著瑤瑤等在半路,夫妻兩人碰面後,齊齊回頭看了姜柟一眼,東華公主眼神晦澀難懂,總之並未見任何喜色。

二人相攜離去,好似不曾見過她一般。

沒多久,那一家三口便沒了蹤影,姜柟實在累得不行,把九公主往地上一丟,索性席地而坐。

氣喘吁吁。

不多時,耳畔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姜柟以為是傅七良心大發來尋她,抬眸看去,卻迎上了一雙焦急的眸子。

竟是陳宴禮。

“捅了這麼大的婁子,還敢在這歇著?趕緊走!”陳宴禮一手拉起姜柟,一手扛起九公主,棄馬車,快步朝山下而去。

一路翻山路,直達山下竹苑山莊。

姜柟渾身是血,這模樣出去,什麼都不必說,就會先被京兆府的人,當成殺人犯給抓起來,她顧不得許多。

上回跟謝昀來時,留有乾淨的衣裳,她連忙去了淨室。

“你等會,山裡水冷,燒開再洗!”陳宴禮放下九公主,迅速搭起火堆。

一路顛簸,九公主已經醒了,揪著凌亂的衣襟,睜著大眼四下檢視,窘迫的縮在牆角,眼神又柔弱又警惕。

“公主醒了?”陳宴禮在火堆架上搭上熱水,等水燒開的間隙,扭頭看了一眼九公主。

秋日西沉的早,不過申時,晚霞已暈染天邊的雲朵,燦燦的餘光灑在竹林,蹲在地上的男人,相貌堂堂,額角微溼,一雙黑瞳,閃著英銳之氣。

九公主久居深宮,並不認識眼前的男人,僅憑他的衣著判斷得出,應是帝京世家公子,看著年紀不小,估計已成婚。

“你是?”九公主驚魂未定,即使眼前這個男人看似人畜無害,但她現在對男人這種生物,有著天然的恐懼。

“下官陳宴禮。”

九公主恍然道:“啊……帝京大齡剩男!”

陳宴禮:“……”

張了張嘴,想解釋一下,他不是剩下來,他是挑挑揀揀,不願意將就。

火燒得很旺,水咕咚咕咚冒著泡,陳宴禮輕嘆一聲,不與小孩計較,跟一個小破孩有啥可說的?

陳宴禮拿著布,將熱水端到九公主面前。

九公主驚得瑟縮了一下。

陳宴禮囑咐道:“你把這盆熱水端到裡面,跟太子妃一起洗,速度要快,城門即刻戒嚴,我們要馬上回京!要不然你跟太子妃都要完蛋!”

九公主茫然的點頭,端著熱水入淨室,姜柟已經換了新衣裳,臉也擦得白淨,隻手上那條帕子染上汙血,瞧不出原本是什麼顏色。

滿室的血腥味,混著水氣瀰漫開。

九公主嚇得兩腿發軟,險些端不住熱水盆。

“別待著,快點!”姜柟接過熱水盆,用冷水摻著,整個腦袋沉入水中,皂夷子洗著額上染血的頭髮。

“嫂嫂,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九公主一邊換衣,一邊小聲的問。

“別怕,都是忽烈的血,他死了,沒人知道你發生過什麼事!”姜柟用幹帕子擦著溼發,目光瞥向九公主,表情十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