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柟沉吟不語,眸中流光百轉,許久才開口問:“你跟太子說了,陳宴禮是我正緣這事?”
“當然沒有,空口無憑的亂說,豈不是徒惹禍端?我們這行有規矩,我只說你有正緣,不是他,但究竟是誰,我當時也還不知道呢!”巫婆斂眉作答。
那日也是湊巧,見陳宴禮一身富貴之相,只為了多賺些銀子,才拉了他過來算命。
陳宴禮這人也是古怪的很,年紀輕輕不在意官運仕途,非得算他跟一個有夫之婦的緣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算出了姜柟唯一的正緣,只有跟陳宴禮離開帝京,她才能活著到老。
巫婆偷偷看了姜柟一眼,正猶豫著要不要把實情告訴給姜柟聽?
“好,那便到此為止!關於我的事,你若再敢跟外人多說一個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姜柟惡聲惡氣的威脅。
“是是是!”巫婆連連點頭,算了吧,姜柟活不活到老,跟她有什麼關係?
即便說了,姜柟也不一定信,萬一懷疑她別有用心,豈不是很尷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了屋子,姜柟看了一眼陳宴禮,神色複雜道:“陳大人,此人靠行騙為生,她的話不足為信。”
陳宴禮目送著姜柟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長街盡頭,秋陽灑在長睫,打下一片陰影,落了些凝霜。
*
葉間紅黃相間,深秋無盡渲染,卯時,多霧。
長樂宮院前空地,被闢出一方黃土地,種著應季的瓜果,摘下即食,時值九月,樹上結滿碩大色橙的柿子。
“皇后娘娘還未起,太子妃稍侯。”
屋外的徐嬤嬤推門而入,因起的急了些,身上的長襟褙子略有些歪,進屋後,又暗自整理了下。
徐嬤嬤一把年紀,熬不了夜,守夜的活都交給了年輕的貼身侍女,她的起居時間跟皇后差不多,多年已養成了晚起的習慣。
皇帝十天半個月不來長樂宮,皇后懶,有時候一整日都窩在榻上,梳妝都不願意。
徐嬤嬤也跟著懶慣了,天一涼,更不想早起。
誰料姜柟突然轉性,連著幾日來長樂宮點卯,一天來得比一天早。
皇后一手撫額,雙眼睜不開,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徐嬤嬤接過侍女手裡的梳子,替皇后梳妝。
“我已經叫她別來了,她還每日一早堅持過來晨昏定省,她是有病嗎?”皇后幽幽嘆息,語氣帶著未睡醒的疲倦。
徐嬤嬤笑答:“太子殿下不在京,大抵是她夜裡睡得早,便起得早吧!”
這話真是……聽著就讓人心塞。
九華殿的起居注,那滿滿的戰績,是個女人見了都要羞紅臉。
太子一離京,她就閒的發慌?
“你說她是不是在報復我?”皇后驀地睜開眼,扭頭看了看徐嬤嬤,“她是故意的,因為下藥之事,太子已經生我氣了,她現在這般表面恭順,其實是想讓太子回來後,心疼她吧?鬧得我母子兩人不睦,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徐嬤嬤但笑不語。
一番梳洗過後,皇后一身華貴長衫裙緩緩走出寢殿,心底暗忖,就是皇帝老兒來了,她都沒裝扮得如此精緻的迎出來。
姜柟神色自若,屈腿行禮。
天光將亮未亮,朦朧的霧色,給她的眉眼渡上一層薄薄的輕紗,一襲素粉衫裙,遠遠看去,猶如誤入凡塵的仙子。
皇后一臉無奈,方才攬鏡自照的愉悅蕩然無存,對徐嬤嬤說:“年輕就是好啊!她每日往這一站,我不打扮不行,打扮了又不行!這麼礙眼,日日來尋我做什麼?”
徐嬤嬤笑答:“娘娘不必妄自菲薄,您年輕的時候,跟太子妃一樣,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