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禮轉頭對上她驚慌的眼,沒有否認,而是站起身,近乎失禮的伸手攥住她的手臂,勸道:“前朝覆滅至今不過五十年,前朝長公主的長相還有許多老者記得,全帝京也並非只有這一幅畫!”

頓了下,陳宴禮緩了神色,輕聲道:“你這張臉,甚至不需要什麼血緣,不需要任何證據,只要有心人,給你扣上一頂前朝長公主附身歸來的帽子,你會被人撕碎的!當眾烈火燒身,你怕不怕?”

姜柟雙腿一軟,她何嘗不知,她反駁不了陳宴禮,渾身血液倒流,整個人都木了。

“百鬼營如今卻猶如死灰復燃,在全國各地都開始設立據點,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苗頭!可是前朝早亡了,如今百鬼營已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你非但當不成太子妃,小命不保,想痛快的死都是奢望,別指望太子能護得住你,他一個人難以抗衡整個朝廷!到時候害得他失了太子之位,甚至還會累及你兒子的性命!”

聽陳宴禮提起謝述,姜柟眸中閃過慌亂,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眼淚漱漱落下。

“一旦你的身份揭開,太子為自保,只能拋棄你,而謝述絕無御極的可能。”

字字珠璣,句句扎心。

“怎麼辦?”姜柟喃喃出聲,像是溺久的人,找到了浮木。

這件事,在她心裡壓抑太久,無人可訴。

她不知道隱藏在暗處的毒蛇,什麼時候會突然冒出來咬她一口。

惶惶不可終日。

“趁著現在一切還沒有發生,馬上離京,離開帝京,離開爭鬥,離得遠遠的,這樣才能保住你,保住太子,保住你的兒子!”陳宴禮壓低嗓音,語調中滿是沉重。

姜柟低斂的眉眼中,聚滿悲傷之意,像個失了魂的娃娃,沒有生機,沒有回話。

陳宴禮鬆開姜柟:“你做決定吧,決定好了跟我說,我幫你離京。”

話落,他大步推門離開。

冷風灌入,姜柟渾身一個激靈,雙腿支撐不住,坐到地上,把臉埋進膝蓋,哭聲斷斷續續。

哭了好一會兒,姜柟緩緩抬起頭,擦乾淚,瞳孔越發清明,還沒有到山窮水盡之時,要打起精神來。

既然要瞞天過海,就要讓所有知情人都爛進肚子裡。

半晌,姜柟從角門進入姜府。

“祖父呢?”姜柟腳下步子飛快,詢問跟在身側的管家。

“回太子妃,太尉在主院書房。”

一路行至主院書房。

姜太尉正教著一個丫鬟在下棋,那小丫鬟不過十三四歲,未及笄的模樣,一臉的抗拒,執棋的手都在發顫。

棋子再一次掉到地上,姜太尉耐心盡失,抬手一個巴掌就扇在了小丫鬟的臉上,小丫鬟身子瘦弱,被扇得摔倒在地。

“如此蠢笨?看你有點天份,教你下棋,你怕什麼?”姜太尉一臉冷冽。

“太尉饒命,饒命!”小丫鬟嚇得趕緊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雖剛入府不久,她卻也聽說,近來姜太尉最喜教丫鬟下棋,等小丫鬟學會了棋,便夜夜入屋內下棋,下著下著,丫鬟就下沒了,不是失蹤就是發瘋。

這下棋莫不是什麼邪術不成?

“祖父!”姜柟適時走入,瞥了那嚇得渾身發抖的小丫鬟一眼,輕聲斥一句,“蠢笨至此,還不滾下去!”

“是!”小丫鬟馬不停蹄的離開。

姜柟掃了一眼屋子,沉聲下令:“全都下去!”

下人不敢造次,紛紛退下,管家極有眼力,將房門關上。

“你兇巴巴的,回來幹什麼?”姜太尉沒什麼好臉色,冷冷的質問。

“看望祖父。”

姜柟眉眼清冷,面無表情的說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