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揉捻著姜柟被汗打溼的碎髮,輕聲細語的說:“今日你興致不錯。”

這語氣,曖昧中帶著饜足,像一隻食肉動物飽餐了一頓,還要嘮叨一下無人在意的好評。

姜柟埋在他胸口,聽著他胸腔裡的心跳聲,怔了許久,才淡淡的開口問:“六郎,我想為顧家翻案。”

謝昀頓了一下,她想為顧家翻案的心思並不難猜,但是放在明面上談,這是第一次,他心裡頭有些頎喜,坦誠道:“很難。”

“你也知道的吧,如今帝京的兇殺案,並非顧家人所為!當年顧家人被滅族,只剩了芸白一個,就算顧家軍還有幸存者,多半沒有什麼作為,只能依附秦王,他們不可能在帝京作亂。”姜柟最不能忍受有人打著顧家的旗號,行損人利己之事。

顧家的冤要自己來喊。

“嗯!”謝昀並不否認,思忖再三,字斟句酌道,“從第一個與顧家冤案有關的人被殺,我就知道不是顧家人所為。顧家想翻案,是絕對不可能將這些知情人直接殺掉,背後之人必定已經滲透進帝京,有可能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群人!”

“所以父皇裝病?藉著捕殺顧家餘孽之名,實際讓你著手徹查百鬼營?”姜柟自他懷中仰起頭。

謝昀垂眸,與她對視,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父皇沒有裝病,確實傷心過度,鬧了點情緒,一時懶政罷了。”

聽她提起百鬼營,謝昀心頭有些微妙的情緒,嘆息:“父皇與高祖不同,高祖在位時,百鬼營並不像現在這般喪心病狂,但父皇在位時,百鬼營製造瘟疫,建立邪教,發國難財,百鬼營作亂之地,民不聊生,父皇對百鬼營深惡痛絕,舉國之力清剿,剛消停了幾年,誰知現在又冒了出來。”

“所以百鬼營如今喊的鬼女歸來,是指樂平縣主?”姜柟下斂的眸子,藏著抹黯淡,心裡藏著事,嘴上卻說得煞有介事。

謝昀嗯了一聲,不急不緩的說:“所以,要將鬼女看好,不能讓她被百鬼營利用,到時候天下大亂,述兒治國會很辛苦!”

“……”姜柟一臉懵逼,這八字還沒一撇,說的是哪跟哪?

他吹熄了案桌前的油燈,室內一片漆黑,瞧不清他臉上幽暗的神色。

黑夜下,他的笑容不見,面色很快陰沉下來。

閉眼入睡。

過了一會,姜柟從床上騰地起身,嚇了謝昀一跳。

“怎麼了?這麼快又做噩夢了?”謝昀驚問道。

“哎呀,完了,答應人的事沒做!”姜柟趕緊下榻,點上燈,一路走到小書案上,磨墨。

謝昀一直注視著她,見她似乎在寫信,心底好奇,打著哈欠走過去,瞥了一眼,驀然睜大了眼,睏意盡失。

“你寫信給李寒玥做什麼?還問謝霖安?”謝昀一把奪過姜柟筆下的信紙,哇哇大叫起來,“鄭世林是誰?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就為了給謝霖塞人?”

“亂說什麼!”姜柟伸手想搶回信紙,但謝昀高舉著,分毫不讓,她捶了下他的胸口,怒斥道,“鄭國夫人因我而死,鄭世林是他兒子,今日我去靈堂祭拜,他求到我跟前,我總不能拒絕!”

“你何時這般好心?”謝昀就是覺得有貓膩!

姜柟白他一眼:“我當積德行善行不行?舉手之勞而已!”

“我不允!給誰寫都不能給謝霖寫!”謝昀態度堅決,寫了這封信,就一定有回信,一來二去,他們倒聊上了。

這還得了!

“你好小氣,我給李寒玥寫呢!”

“我小氣?你以後都當他死了才好!你確定你給李寒玥寫的信,能被謝霖看到?”謝昀換了種說法勸說。

“當然!南凌郡王府的信,全都要謝霖親自過目,才會到郡王妃手中!”姜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