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柟歇了會,扶著牆爬起來,本想離開,但那老太監看她的目光,實在太過耐人尋味,一邊看一邊還喃喃自語。
說話口齒不清,聽在耳朵裡,嗡嗡的,像蚊子在飛,她沒仔細聽。
想了想,姜柟上前去扶老太監,那老太監卻像一灘爛泥一般,賴在地上,怎麼都扶不起來,直愣愣的盯著她瞧。
“我不管你了。”姜柟放棄了,抬腳準備離開。
“長公主,你回來了?是不是老奴太老了,你不認得了?”老太監突然開口。
姜柟腳下猛然一滯,震驚的回身,微擰的眸中,波瀾乍起,須臾間閃過無數念頭,其中不乏殺人滅口。
“老奴對不起你啊!苟且偷生這麼多年,早就該死了,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見著你!老奴……真是死而無憾了!”老太監嚶嚶哭上了,哭腔又細又老,像拉壞的二胡弦,很是難聽。
姜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才勉強聽得清,她走近蹲下,輕聲詢問老太監:“你是前朝的舊人?”
高祖攻佔皇城,雖然屠了些人,但並未殺絕,以這老太監的年齡來看,極有可能是前朝就侍奉在皇城的宮人。
“你還活著啊?你快些逃吧!北梁皇室大勢已去,咱們鬥不過謝家人。”老太監猛地一把拽住姜柟的手,睜大了混沌的眼,關切的眼色一展無餘。
姜柟皺眉,扭開老太監的手,前言不搭後語,這老太監怕是瘋了吧?
“長公主莫生老奴的氣!”老太監委屈的又哭上了,掏出隨身的鑰匙,指了指緊閉的屋門,“你去瞅瞅那屋,老奴心裡無時無刻不記掛著你呢!”
姜柟半信半疑的接了鑰匙,按著老太監的指示,走到那上鎖的屋子。
開啟門,屋內無數的幕簾垂著,迎風飄起,遮住視野,她撩開幕簾,一步一步朝裡走。
最裡面擺著一張桌子,上面供奉香火,牆上掛著一副畫。
姜柟看呆了眼,雙唇抖動不止。
又是前朝長公主的畫像,她呆了好一會,移開視線往下。
果不其然,又是高祖親筆所畫。
她發了瘋一般,上前將畫像扯下,撕了個粉碎,猶不解氣,將碎片靠近燭火點燃,扔到屋外,燒成灰燼。
老太監見了,哭喊道:“你怎麼燒了呢?這多不吉利啊!這可是高祖親筆所畫!”
這會子,離得遠,老太監又認不得姜柟的樣子了,氣急敗壞的呵斥:“你是打哪來的?怎敢在此地撒野?”
姜柟眸中映著地上的火光,充耳不聞,四下打量一番,走到老太監面前,才開口問道:“平日裡誰住在這裡?”
老太監仰頭看了許久,神色又變得恭敬起來:“回長公主的話,這裡鬧鬼,沒有人住,平日裡宮人們都繞道走,人人都嫌晦氣,哪有人來。若不是高祖有令在前,不準閒雜人等隨意進入,恐怕這裡早就被夷為平地,重建了!”
聽到這,姜柟放心不少。
她想起來了,皇城內的確有個鬼屋,小時候就聽說這鬼屋裡的鬼,吃了不少宮女。
老太監想了想,又說:“倒是十幾年前,有個小皇子不怕鬼,拿了把桃木劍非要來捉鬼,差點把這給燒了!高祖那時已經駕鶴仙去,便無人去追究那小皇子的罪責,長公主勿惱!”
姜柟怔了片刻,回過神來,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
那個拿桃木劍,嚷著要捉鬼的小皇子,好像是謝昀,她還記得當時她膽子小,特別佩服謝昀這種不要命的勇氣,看著他雄糾糾氣昂昂的去,然後蔫頭耷腦的回來。
他還悄悄地告訴她:“真的有鬼,還是女鬼。”
思緒回籠,空地上的火也滅了,畫像燒了個乾淨,姜柟打算走了,老太監再度開口:“長公主別怕